杨庆儿不知道,周秉这辈子早早立誓,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
第187章 第一八七章 收拾
见周秉为了这点子争吵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情绪怒气冲冲地走了, 早早等候在一边的桑樵对着杨庆儿微微一笑,“杨大人有没有觉得咱们这位周大人实在是很有意思,这把岁数还喜怒上脸, 是不是有点大智若愚……”
杨庆儿和周秉不对付, 但和吏部四品主事桑樵也是两路人。
杨首辅在时候习惯打压下头的人,他的下台很难说没有江阁老江怀允在后头推波助澜。所以好不容易才在朝堂站稳脚跟的杨庆儿有自知之明, 暗视江派如同仇敌。只是因为根基差力量弱, 才不好大张旗鼓的翻脸。
杨庆儿原先之所以人人畏惧,是因为他在野, 行事可以不惧后果。现在他要夹着尾巴做人,是因为他在堂。皇上给了他正经出身, 同时也给他套上了不能肆意妄为的枷锁。
靠着老父留下经营多年的人脉, 虽杨庆儿然不能和江派分庭抗礼,但是不时弄些动静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就是因为这样,江阁老虽然恶心这种靠阿谀手段上位的人, 但一时半会竟然无可奈何。
杨庆儿和桑樵就是面对面也很少主动说话,因为在那些清流眼里, 没有正经出身的他就是个靠权术媚上的弄臣。这会见别人跟自己打招呼,一时摸不着头脑, 收敛了脾气谨慎地回话,“我倒是看不出他哪里聪明了……”
杨庆儿自视甚高, 鲜少有他捉摸不透的人物,这行事偶尔低调偶尔嚣张的桑樵算得上一个。
说起来周秉的进阶之路虽然快,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南镇抚司的三品都指挥使,但实在算不上通顺, 好几回都游走在生死边缘。所以杨庆儿偶尔会艳羡一下这人的际遇,但也并未觉得对方比自己出色到哪里去。
桑樵似乎没有看到对方的戒备, 闲闲地背着双手,“那你说满朝文武俊杰,皇上心中最信任谁?”
现在朝堂算得上是比较安宁,皇上最器重的当然首推江阁老,几乎大小事都要问过他后才加以决断。平日里身边的近臣除了杨庆儿就是翰林院和各个衙门新进的年青进士们,勉强再加一个的话可以算上荣寿郡主的新婚丈夫宋朝阳。
但是谁都明白,不怎么显现人前,且行事略微有点一根筋的南镇抚司头头周秉才是皇上最不设防的心腹。骂也照骂打也照打,扣俸禄当场斥责是家常便饭,可真有什么大事的时候还是要用他。
那是使唤自家人的做派。
最叫人意外的是周秉莽撞斗狠的同时,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世故圆滑,以至于御史们想弹劾这人的错处时,竟想不起这人到底违了哪条哪款?
这才是周秉为人的高明之处。
杨庆儿悻悻然,眼里有那么一丝不服气,“周秉对皇上有救命的交情,又是真真喝一口奶长大的奶兄弟,我现在就是肝脑涂地也比不上……”
这是事实,千错万错就是他没法经过科举,进入皇上的视野太晚了。
其实杨庆儿现在混得不差,景帝对群臣的奏折御笔朱批举棋不定的时候,多少要参详一点他的意见。甚至有人在私下里说朝中大事靠江阁老,小事多靠杨庆儿。
这是因为别人也就罢了,很多事杨庆儿却能把皇帝的意思揣摩个差不离。
像前几天汶阳候家的长子忽然没了,汶阳候就上折子想为年幼的庶子请封。那位幼子的生母是汶阳候非常得宠的一个小妾,把汶阳候迷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来这种事也很常见,嫡长子没了就由嫡长子底下的的弟弟继位。
这件事不是很符合旧例,介于允许与不允许之间,景帝把折子压了下来没批。
历代汶阳候往上数好几个长辈身上都有军功,在皇家面前一向有面子,但现任这位汶阳候性格暴躁年青时脾气就不好。礼部体恤他长子初丧心情焦虑就不敢回绝干脆,结果汶阳候三天两头地过来问询幼子的封赐什么时候下来,一言不合就拿鞭子乱抽抽,礼部的人被逼着差点上吊。
这件事就这么诡异地拖着。
杨庆儿知道后给五城营的人递了个信,就说他收到音信,有人举告汶阳候家的长子死得蹊跷,多半是底下的几位庶子想取而代之。血脉传承的事何其重要,决不允许其间有苟且。这种内宅之事无凭无据,五城营的人最好先出面问一下才好……
京城的大宅门里头多少都有脏事,那位小侯爷是在马场上与人赛马的时候没的,应该算是突发意外。但五城营的人一哄一问,就杂七杂八地跟汶阳候那位极得宠的小妾牵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