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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野不必多言,我与庾君尚有机要相授,你若有暇,也可在此旁听。”

陶侃摆摆手打断了褚季野的话,神态不喜不愠,自有一股威严弥漫。

褚季野听到这里,心绪已是沉落谷底。他又不蠢,怎么会猜不到那所谓机要是什么,更何况眼下最重要的并非商谈的内容,而是陶侃的态度,他愿意与庾怿商谈!

与其留在这里旁听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褚季野心知眼下最重要还是赶紧在第一时间将庾怿出现在武昌的消息传递出去,并且尽快恢复与建康的通信。他相信庾怿秘密至此,绝对没有什么台命在身,换言之庾怿已经坏了规矩,如果他再强阻纠缠,或许性命都将不保!

所以在听到这话后,褚季野飞快撤出,同时疾声道:“今日郡府尚有诸多乡贤入问,陶公若无所命,请允我告退!”

眼见褚季野快速退出,庾怿眸子微微一闪,继而望向正行过来的谯王,还没来得及开口吩咐,房内陶侃已经开口道:“老朽在镇,尚有几分薄力,毋须叔预穷迫。”

这话说的有几分直白,庾怿也知若要成事,还在于陶侃这个地主的态度如何,既然陶侃已经这么说,他就算想要拘押乃至于杀害褚季野,也是做不到。

所以庾怿在稍作沉吟后,才又行入房内,对陶侃笑语道:“险行心虚,倒让陶公见笑。”

陶侃听到这话后,心内蓦地一叹,庾怿这么说不啻于从侧面回应褚季野先前的问题,这是打蛇随棍上,赖上自己了。

“心虚倒是未必,盛气确是迫人啊!”

陶侃笑了一声,示意庾怿更往近前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庾怿突然出现在武昌,老实说就连陶侃都吓了一跳,当然早在他确定派出孙子陶弘的时候,便已经有所预见,只是觉得希望不大,也没想到庾怿竟然真的敢于如此行险。

要知道此行太多不可测的凶险了,首先自己还在不在镇,即便在镇心意又是如何,愿不愿意帮助庾怿?还有就算他愿意帮忙,庾怿又相不相信他还有稳定住局面的能力?就算是能够成事,接下来又该怎样解决台内反击以及汹涌人情?

诸多艰难,难以尽论,庾怿能否坐稳荆州,希望实在渺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渺茫的机会,庾怿便果然出现在了荆州!老实说,对于这样冒险的行为,陶侃是实在不能认同。因为这本身就与他的性格相悖,他无论用兵还是做人,向来都求稳重,历次江东纷争动荡,他都能立于纷争的核心之外,这也是他能够长存于时局之内的原因之一。

所以说,如果从公心而论,陶侃并不认为庾怿是一个合适的继任者。荆州分陕之重,必须要有成熟稳重之人坐镇,庾怿显然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