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2章

“呸!我才不要交州奸的东西!”那交州士卒的小弟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那交州士卒一怔,大怒:“你干什么?”

那小妹冷冷地道:“干什么?你做了交州奸,能怪小弟不要你的东西吗?”

那交州士卒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妹,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交州奸?”

那小妹冷笑:“你为大楚效命,你不是交州奸谁是交州奸?”

那交州士卒转身问爹娘:“爹,娘,小弟和小妹怎么了,他们……”他呆呆地看着爹娘,从爹娘古怪的眼神之中看出了鄙视和痛苦。

那交州士卒缓缓地道:“爹……娘……”

那爹娘深深地注视着那交州士卒,道:“滚……滚出去……不要留在这个家里……滚!”

那交州士卒在爹娘的推搡,小弟的踢打之中被赶出了宅子,一大堆东西被扔了出来:“谁要交州奸的东西!”然后大门重重地在他身后合上。

“爹……娘……小妹……小弟……”那交州士卒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周有声音传来:“呸!交州奸!”

那交州士卒茫然转头,见一个个邻居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那熟悉的邻居的冰冷的眼神让他手足无措。

一个大妈鄙夷地道:“还以为是条汉子,没想到是个投降大楚的懦夫!”

一个老翁顿着拐棍,道:“与这种人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一个少年卷着袖子,喝道:“我们去打死了他!”其余人劝道:“打他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那个交州士卒感受着众人的鄙夷和敌意,有些明白了,却有更多的不明白,喃喃地道:“我怎么就是交州奸了呢?”

另一条街道上,西征回来的交州将领慢慢地走到了一个大宅院前,轻轻地敲门,道:“是我。”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那交州将领一闪而入。宅子的庭院中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个个冷冷地看着他。

“你竟然还有脸来?”一个女子厉声道,拳头握得紧紧地。身边一群男女劝道:“低声,低声!”

那女子压抑了怒气,低声再次道:“你竟然还有脸来!”

那交州将领深深地叹气,道:“诸位,我是交州人,我没有吃过大楚一粒米,用过大楚一文钱,我对交州满怀感情,我没有投靠大楚。”

庭院中一阵冷哼声。

那个女子的嗓门又提高了些,道:“你被征调去波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刺杀了大楚的统帅,然后呢?”那个女子嘲笑着:“你不是很喜欢大楚的将领服吗?为什么不穿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那交州将领苦笑,缓缓地道:“诸位,我的心从来就没变过,我是交州人,我绝不会投降大楚。”

一个男子厉声道:“那么,为什么你活着回来了?你杀了大楚的统帅吗?那个勇敢的、正义的、为了交州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在哪里?你站在这里的只是你的躯壳,你的灵魂已经死了,你只是一具不知道廉耻,不知道忠义,不知道正义,对屠杀交州的大楚忠心耿耿,一心想要往上爬的行尸走肉!”

庭院中的其余男女重重地点头,只觉这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们熟悉的慷慨悲歌的交州勇士,而是装着贪生怕死贪图富贵的懦夫的灵魂的行尸走肉。

那交州将领看着众人的眼神复杂,他是怀着绝不为大楚效力,若是有机会就杀了大楚的统帅为交州死难百姓报仇的心去的波斯。他也不断地寻找机会。可大楚人根本不信任交州人啊,交州士卒自为一军,武器装备统统不如大楚军,他总不能带着交州士卒穿着布衣进攻穿着铁甲拿着(弩)箭的大楚士卒吧?他只能选择隐忍,等待机会。可随着时间的偏移,他与波斯人作战过,感受过身在异国他乡的紧张和茫然过。面对一群皮肤雪白,眼珠子碧绿的波斯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同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大楚人、林邑人、扶南人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的“自己人”。面对波斯人罗马人口口声声叫他“大楚将军”,他当然不会去分辨“我是交州人”,就算分辨了,那些波斯人和罗马人会觉得有区别吗?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大楚人”的身份。面对一群被西征军耍得团团转,用重金买冰块和香料的波斯人罗马人,他自然而然地绝对“大楚人”比那些人聪明智慧以及高等。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做“聪明人”,而把自己与“笨蛋”划在一个圈子里?就这么一步步的,他慢慢地觉得自己是个大楚人,脑海之中再也没有刺杀大楚统帅的念头,直到重新回到了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