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树耸然道:你难道说的是七师弟心鉴?

李寻欢不再说话。

心鉴大师乃是半路出家,带艺投师的。未入少林前,人称七巧书生,正是位下毒的大行家!

小停中摆着一局棋。

百晓生正轻轻地敲着棋子,一片片积雪灯花般随着他的敲棋声落下,又落在无边无际的积雪中。

夜半待客客不至,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境界是多么悠闲,多么潇洒,但现在,天地间都似充满萧杀之气,每个人的脸色更重于天色。

心湖大师,心烛,心灯,心鉴,也都在这里。

阿飞蜷伏在小停的圆柱下,连头都无力抬起。

心湖大师望着他,双眉一直未展,缓缓道:你看——李寻欢会不会出来?

百晓生笑了笑,道:毫无疑问。

心湖大师道:他这种人难道还会为了朋友而牺牲自己?

百晓生微笑道:这就叫盗亦有道。

心湖长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他的声音忽然中断,就像是忽然被冻结在寒风里。

他已瞧见了心树。

心树已走入了这院子,却只有一个人。

心湖抢先迎了上去,道:你可安好?

他不问别的,先问心树之安好,毕竟不愧为少林掌教。

心树合什道:多谢师兄关切,弟子侥幸逃过了这一劫。

心树淡淡道:他取经去了。

心鉴道:取经?取什么经?

心树道:艺经阁内失窃的经。

心鉴嘴角一阵牵动,冷笑道:盗经的人果然是他!师兄你怎地放心让他去?

心树道:只因盗经的人并不是他!

心鉴道:不是李寻欢是谁?

心树目中寒光暴射,厉声道:是你!

心鉴的嘴角又一阵牵动,脸色却沉了下来,冷冷道:五师兄怎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倒真有些不懂了。

心树道:你不懂还有谁懂?

心鉴转向心湖,道:这件事还是请大师兄裁夺,弟子无话可说。

心烛、心灯、百晓生早已听得耸然动容。

心湖也不禁变色道:二师弟明明是遭了李寻欢之毒手,你为何要为他洗脱?

百晓生悠悠道:若是在下记得不错,心树师兄与李寻欢好像还是同榜的进士。

心鉴冷冷道:五师兄只怕也中了李寻欢的毒了。

心树根本不理他们,沉声道:真正令二师兄致命的毒药,并非极乐童子的五毒水晶——

心鉴抢着道:师兄你又怎会知道的?

心树冷笑道: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人不知、鬼不觉?你莫非已忘了二师兄临死前还有这本东西留下来?

他的手一扬,手里拿着的正是心眉之《读经札记》。

心湖皱眉道: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