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在身上,冷得像是刀。

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十岁的时候,为了要捕杀一只狐狸,就曾动也不动地在雪上等了两个时辰。

那次,他忍耐是为了饥饿,捉不到那只狐狸,他就可能挨饿!一个人为了自己要活着而忍受痛苦,并不太困难。

一个人若为了要让别人活着忍受痛苦,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这件事通常很少有人能做得出。

这时已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在自兴云庄里走了出来,虽然隔了很远,阿飞却也看清这人是个麻子。

他自然想不到这麻子就是林仙儿父亲,他只看出这麻子一定是兴云庄里一个有头有脸的佣人。

因为普通的小佣人,绝不会像这样趾高气扬的——若不是佣人,也不会如此趾高气扬了。

这位林大总管肚子里醋装的虽不多,酒装的却不少。

他大摇大摆地走着,正想到小茶馆里去吹牛,谁知刚刚走到街角,就忽然发现一柄剑已指着他的咽喉。

阿飞并不愿对这种人用剑,但用剑说话,却比用舌头有效得多,冷冷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答不出,我就杀你,答错了,我也杀你,明白了么?

林麻子想点头,却怕剑刺伤下巴,想说话,却说不出,肚子里的酒已变成冷汗,流得满头。

阿飞道:我问你,李寻欢是不是还在庄子里?

林麻子道:是——

他嘴唇动好几次,才说出这个字来。

阿飞道:在哪里?

麻子道:柴——柴房。

阿飞道:带我去!

林麻子大骇道:我怎么带你去——我没——我没法子——

阿飞道:你一定能想得出法子来的。

他忽然反手一剑,只听哧的一声,剑锋已刺入墙里。

阿飞的眼睛已透入林麻子血管里,冷冷道:你一定能想出法子的,是不是?

林麻子牙齿打战,道:是——是——

阿飞道:好,转过身,一直走回去,莫忘了我就在你身后。

而林总管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所以这次阿飞跟在他身后,门口的家丁也并没有特别留意。

柴房离厨房不远,厨房却离主房很远,因为君远疱厨,这兴云庄昔日的主人正是位真正的君子。

林麻子从小路走到柴房,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就算遇见人,别人也以为他是到厨房去拿下酒菜的。

只见孤零零的一个小院子里,有间孤零零的小屋子,破的小门外却加了柄很坚固的大锁。

林麻子道:李——李大爷就被锁在这屋里,大爷你——

阿飞瞪着他,道:我想你也不敢骗我。

林麻子陪笑道:小人怎敢说谎,小人怎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阿飞道:很好。

这两个字说完,他已反手一点,将这麻子点晕在地上,一步窜过去,一脚踢开了门。

第十六章 假仁假义

门外并没有人看守,这也许是因为任何人都想不到阿飞敢在白天来救人的,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想趁机睡个午觉。

这间柴房只有个很小的窗子,就像是天生的牢房一样阴森森而黑暗,堆得像是小山般的柴木下,蜷伏着一个人,也不知是已晕迷,还是已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