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望着他,就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似的,她缓缓往后面退,缓缓道:你变了,你也变了——你以前不是这种人的!——

龙啸云黯然道;不错,我也许变了,因为我现在已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替她们着想,我不忍让她们为了我而——

他话未说完,林诗音已失声痛哭起来——世上绝没有任何话能比孩子这两字更能令慈母动心的了。

龙啸云忽然跪倒在李寻欢面前,流泪道:兄弟,我对不起你,只求你能原谅我——-

李寻欢道:原谅你?我根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早已告诉过你,这根本不关你们的事,我若要走,自己也有法子走的,用不着你们来救我。

他还是在望着自己的脚尖,因为他已实在不能再看他们一眼,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龙啸云道:兄弟,你受的委曲,我全都知道,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害死你的,你只要见到心湖大师,就会没事了。

李寻欢皱眉道:心湖大师?他们难道要将我送到少林寺去?

龙啸云道:不错,秦重虽是心湖大师的爱徒,心湖大师也绝不会胡乱冤枉好人的,何况,百晓生前辈此刻也在少林寺,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李寻欢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看到田七了。

田七正在望着他微笑。

就在田七出现的那一瞬间,林诗音已恢复了镇静,向田七微微点首,缓缓走了出去。

晚风刺骨,她走了两步,忽然道:云儿你出来。

红孩儿闪缩着自屋角后溜出来,陪着笑道:娘,我睡不着,所以——所以——

林诗音道:所以你就将他们全都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

红孩儿笑着奔过来,忽然发现他母亲的脸色几乎就和黎明前的寒夜一样阴沉,他停下脚步,头也垂了下来。

林诗音静静望着他,这是她亲生的儿子,这是她的性命,她的骨血,她刚擦干的眼睛又不禁流下了两滴眼泪。

过了很久,她才黯然叹息了一声,仰面向天,喃喃道:为什么仇恨总是比恩情难以忘却——-

铁传甲紧握着双拳,在祠堂中来回的走着,也不知走过多少遍了,火堆已将熄,但谁也没有去添柴木。

阿飞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铁传甲恨恨道:我早已想到就算你杀死了梅花盗,那些大侠们也绝不会承认的,一群野狗若是看到了肥肉,怎肯再让给别人。

阿飞道:你劝过我,我还是要去,因因我非去不可!

铁传甲叹道:幸好你去了,否则你只怕永远也不会了解这些大侠们的真面目。

他忽然转过身,凝注着阿飞道:你真的没有见到我们的少爷么?

阿飞道:没有。

铁传甲望着将熄的火堆,呆呆地出了会神,喃喃道: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飞道:他永远用不别人为他担心的。

铁传甲展颜笑道:不错,那些大侠们虽然将他看到肉中刺,眼中钉,蛤却绝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一根手指的。

阿飞道:嗯。

铁传甲望着门外,道:天已亮了,我要劫身了。

阿飞道:好

铁传甲道:你假如见到我家少爷,就说,铁传甲若是能将恩仇算清,一定还会回来找他的。

阿飞道:好。

铁传甲望着他瘦削的脸,抱拳着:那么——就此别过。

他目中虽有依恋之意,但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阿飞还是没有动,但是他那双冷酷明亮的眸子里,却仿佛泛起了一阵潮湿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