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深吸口气,把纸“刺拉”一声给撕了,简短地说,“坐这里重写。把京城局面的急切写出来。”起身走了。

池萦之没法子,坐在篝火边琢磨着用词写信。这回写了挺久,最后终于交了信回自己的帐子去。

当天夜里,轮到司云靖在帐子里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他的枕头下面压着池家小世子花了一下午写成的第二封信。

信里果然按照自己的要求,写出了京城的急切局面。

“父亲大人见信如晤:

孩儿在京城一切都好。京城急需三十万两银。急急急急急急急。

随信尽快送来京城。”

——信笺皱巴巴的。

——第一次看就揉皱了。展开重读了一遍后,气得再次揉成了一团。

为了这封信,司云靖半宿没睡着,心想着,如果我是他老子,看到千里迢迢寄去这样一封没头没尾的信,只怕送来京城的不是银子,是三尺大砍刀吧……

不知怎么的,眼前反复闪现着池家小世子早上无辜的眼神,语气诧异而肯定地说的那句,“殿下不会当真杀了我们的。”

司云靖在简陋的行军床上翻了个身,暗想,这些日子的行事还是出了差错。

顾念着旧识的交情,感念着他对自己的大胆爱慕,对池家小子过于亲近了。

圣贤说的不错,正所谓‘近之则不逊’。

身为随侍近臣,对储君失了惧怕之心,对他对自己都不是好事。

——果然还是要给点颜色看看。

……

池萦之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谨慎地查验了半天,还好没有异常情况。

洗漱完毕,习惯性地出去营地大帐前头空地的篝火处蹭早食。

太子这人吧,睡得比狗还晚,起得比鸡还早。前两天她早上起身过去的时候,那边差不多已经吃完了,给她留了些锅子里的温粥。

今天她特意起早了点,看看日头升起不久,还没爬到树梢上,估摸着比昨天早了一刻钟,应该能吃到现做的新鲜热粥了——

轻快的脚步震惊地停在了空地边上。

空锅。空碗。几个内侍忙着熄灭篝火最后的余烬。

司云靖慢条斯理地喝着饭后的温茶。

“来了?”他若无其事打了个招呼,“吃过了没。”

池萦之:“……没。”

“没有就对了。”司云靖起身往帐子方向走,边走边道,“你们的口粮留在京畿大营了。这几天另外两位世子都是自己去林子里猎的口粮。池小世子拖延了两日,今日也跟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