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问荇身后跟着三个随从,几人走上满载花灯的小舟。

每个花灯上放着一根红烛,由于四十盏不吉利,所以数量翻个倍,足足一组准备有八十余盏,八搜小舟放八组。

小舟跟在画舫后头,游在琉江里。

不远处的岸边,布衣百姓们摩肩接踵,远远观望着船上灯火通明,仿佛与他们是两个世界。

画舫里头的奢靡同他们无干,他们也无法窥探,反倒是画舫后头的小舟引得他们注意。

红衣少年郎坐在船头,衣着不似寻常小厮家仆,正依着滴漏的时间,将盏盏河灯投入江水。

过了小半时辰,画舫停在了前头,但画舫边的小舟们四散开来,游入漓县四通八达的水网,将几百盏河灯投入其中。

这就是柳家。

水网是漓县的命脉,柳家就是源源不断流出血液的心脏,谁都得敬畏这心脏三分。

哪怕它现在搏动得没那么有力。

街边的早梅盛放,问荇拉进缠在舟头的红绸,黑亮的瞳孔被河灯照得好似有灼灼星火。

“这是谁啊?”

“我哥在柳家当差,据他说是柳大少爷的相公,长得真好看。”

“对,据说是农家子入赘进去的,命好……”

岸边不住传来窃窃私语,问荇充耳不闻,只是安心做着手头的事。

朱聪听说今晚柳家画舫游街,搁置下手头豆腐坊的事情,也挤在桥头探脑袋看热闹。

他突然发现前边的船头有个眼熟的身影。

朱聪用力揉了揉眼。

这不是之前借宿他家,还和他一起制服驴子的青年吗?

听着身边人对问荇的评价,什么赘婿,什么柳家,什么命好,弄得他都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