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月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说话。
“其实很久之前我已经隐约明白你的用意,也算是一片良苦周全。那晖哥儿真不是你的亲子,听说他也是磕磕碰碰地好不容易才长大。有好几回都在阎罗殿上打转儿,那些人的手也太黑了些,竟然为着一点恶念朝孩子身上伸手……”
周秉眼里顿时不争气地蓄了泪水。
有什么比自己的辛苦终于被人理解体谅来得欢快。
他生怕被谭五月看到,忙站起来倒了一杯热茶,小心地端过来。
青年的身量高,屋子里尽管没有点灯,也不妨碍他的高身量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眉骨立体,狭长分明的凤眼在月下熠熠生辉。
他像承诺一样喏喏地慎重说话,“五月你尽管在一旁看着,我再也不敢干蠢事了……”
青年的眉目浓深目光湛然,字字句句铿锵得像钉在墙上的钉子。
他希望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完整庇护所在乎的人。而不是像上一辈子一样,自以为聪敏地做下不可挽回的种种决断,到最后却是害人害己,且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有时候一个转身,就是百年。
天边的暮色从浓转淡,渐渐显现了一丝鱼肚白。
周秉一夜未睡,微微动了一下僵直的身子。谭五月好像放下长久的心事睡得很熟,将头微微一侧靠在他的颈项旁。
也许是被这种难得的温顺取悦了,周秉轻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