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读过什么书,只晓得像乡下婆娘那样守着一个老实人过日子。你娘说你在外头有了相好的,急着要抬人家进门。
我就是个上不了大席的,眼窝子又生得浅,没那个度量也当不了大妇,走出去铁定要让人笑话。
与其这样,你不如先把我休回娘家,咱们好合好散,也不耽误你另娶新人的工夫……”
闻君有两意,故来与君绝。
周秉非常确定自己从进了屋子没有说一个字,听这女人看似怯懦无争,却慢条斯理地把一整出戏唱完了,竟然依稀看得出非常遥远的小时候才露出来的一点霸道。
于是非常奇异的,他心口上钝钝的痛竟渐渐散了。
周秉坐直了,犟着头像从前一样毫不讲理地嘟哝。
“我们周家三辈没有再蘸妇,没有下堂妻。你老老实实地待着,我娘就是瞎搅合。还有我在外头没有相好的,那些都是外人瞎起哄,不会抬进来闹你的心……”
谭五月终于转过头来,皱着眉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多少年了,周秉做梦都想和这女人面对面地坐着,好好地说会儿话。但是那场惨事之后,人家连眼梢都欠奉。
实际上认真算来,不管他是撒娇卖痴,或是逞强斗狠,在这女人面前他连站脚吱声的地儿都没有。
周秉眼里有热辣的湿意,险些当场流泪。
干脆豁出去不要脸,“实话跟你说,我娘想拿我的婚事攀高枝,我心里不乐意,这才跟她说想抬人进来,是唬她的。你要是信她的就蠢了,我以为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会先信我,毕竟我俩小时候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