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王歪在塌上,抚着身上那道鞭痕,心说裴仁昉下手可真够狠的,想完难免又开始思量整件事情的原委,便又觉得裴仁昉说的也不错,纯粹是自己自找的。

那个姓柳的婆子是裴仁昉特意塞到他面前,专为他设置的套儿,倘若他不是想着跟裴仁昉开个玩笑,而是怀着什么别的心思,直接把事情闹大,说裴仁昉是女扮男装——

到时候柳婆子再行改口,说是受他胁迫,裴仁昉自证清白,乃是男身,却将他架到火上烤了!

自家事,自家知,他的父亲是先帝嫡亲的叔父,他又是父亲的唯一的嫡子,先帝大行之前,对于继位之君的呼声,宗室之中属他最高,不曾想窦敬另辟蹊径,立了庄悼太子之子为皇太弟……

因着这些过往,龙椅上那位不定有多忌讳他呢,再主动犯到他手上去,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裴仁昉先前说放他一马,倒也不是虚言。

思绪飘到此处,巴陵王的注意力却也从裴仁昉身上挪开了。

他看着内室之中摇晃不定的那盏灯火,心中五味俱全。

那可是天子之位啊!

他原本是距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马上到嘴的鸭子,说飞就飞了,谁能真的毫无感触呢!

巴陵王想到此处,不禁黯然起来,长吁短叹了半夜,方才沉沉睡下。

如是到了第二日,他从睡梦中醒来,便觉周遭有异,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却在床头见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穆义康——当今天子!

他怎么来了?!

巴陵王心头惊骇,险些跌下床去,好容易定住神,便要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