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血红的冰雪依旧没有融化。
他想,可能是上天在昭示自己的仁慈。
同时也意味着这份仁慈即将被收回。
他不后悔。
他很感激。
只要先生还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这是前生今世,他唯一的私心。
——
“陛下如何了?”
文卿匆匆进宫,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边走边问西厂的公公,德安公公摇头叹了叹气,文卿突然怒火中烧,啪地一巴掌扇过去,声音沉得吓人。
“谁准你这样晦气的?”
“滚开!”
守门的侍卫是熟人了。
南溟十二卫。
“文大人,太后娘娘在寝宫,吩咐过请勿叨扰,还望别和属下为难。”
南一硬着头皮拦住他。
其实是陛下很早以前吩咐过,若是有朝一日他病得厉害,不要让文卿看见他的面貌,让他安静地离开。
“滚开!”
“陛下需要静养。”南七跟过文卿三年,知道他的软肋。
就算他将两人的感情一忘皆空,陛下对于他来说依旧重要。
他们也常常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此刻,文卿隐忍地闭了嘴,却又心急如焚地望着殿门的方向,眸中的焦急担忧似乎要凝成实质。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素来清高矜傲的文卿竟然也会有求人的一天,还是向他们这些侍卫。
“我只是想见陛下一面,求求你们……我不会吵闹的……我很安静……”
南七不忍道:“文大人,这不是我们能够做得了主的。”
“请回罢。”
“陛下病得重么?”
南七只能实话实说:“很重。”
话音未落,文卿便失魂落魄地退后了几步,那一刻他不知道心中复杂的痛苦到底从何而起。
他常常将对陛下莫名的渴望归结于臣子对明君的倾慕,即便陛下曾经是他的学生,短短两年时间做出那么好的政绩,任何一个臣子都会对这样的君主产生依赖。
可这不能解释全部。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可以忘了曾经以为会记得一辈子的东西,但身体往往更诚实,也更执着一些。
每当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朝堂之上,不怒自威的声音传到他耳畔时,他总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否则为何总是对陛下如此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