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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一个人。

“陛下此时身在何处?”

文濯兰大惊失色,好在文卿背对着她,只觉得眼眶酸涩,却迟迟没有移开目光。

“他与几位王爷皆无兄弟情谊,选秀事宜也还未操办,深宫之中便只有太后娘娘那儿能去……”

“陛下勤政,哪怕是元宵也不忘处理政事,晏清不必担忧。而且……就算是还未选秀,只要皇帝愿意,也能微服出宫寻乐。”

“……”

“是啊,那可是陛下。”文卿哑然失笑,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又落下来,有些难过地问,“姑姑,为何陛下不召见我了?”

“晏清当年和陛下各取所需,互相扶持,良师高徒,也算京城一段佳话,如今陛下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晏清国强民安的愿望也在慢慢实现,又何必继续捆绑在一起呢?”

“……是吗?”

“是啊。”

文卿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却依旧怅然若失,眺望着宫城如笼的高墙久久无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仪戾是个明君。

但是,在那之前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病倒

“正月里呀看花啊亭前台下——任它月如何亮——如何圆——故人把酒话——”

隔着红墙, 乐伎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悠扬,朦胧的满月披着轻纱,落在湖面, 碎成一盏盏温暖的花灯。

文卿陪文濯兰来到湖边, 买下小贩手中油纸糊成的莲花灯,信火点亮,从岸边放下, 轻手一推, 便汇入了灯流。

姑姑说放花灯是为了祈福,事先并未备好纸笔, 便只在心中默念。

那些愿望数年不变,无非是祈祷天佑江山社稷, 君护百姓子民, 时常挂念着, 一祈福便涌至心间。

只是又想起新帝。

本来都许好了愿, 放走了灯,偏要穿过人潮再去买一盏,等文濯兰睁开眼时,身旁人却不知所踪。

二人此行是为了谈心,并未带任何侍从,连暗卫都离得远。

文濯兰瞬间慌了神,腾地站起来找人, 却毫无头绪。人潮涌动, 文卿位高权重, 乃是京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她也不敢大声喊叫, 怕反而招惹刺客。

“老天爷……”

“快!快扶起来!”

“别踩了!”

“别挤别挤……”

齐刷刷的抽刀声旋即响起。

“近身者, 格杀勿论!”

文濯兰心下一沉,当即逆着人潮,火急火燎地,艰难地前往骚动的中央。

看到人群中空出来的那一块时,脸色瞬间就白了。

文卿蜷缩在地上,淡紫色的鹤氅上满是泥泞,料想是谁方才在湖边走过,又挤踏在那光风霁月的人身上,他动了动胳膊,似乎想撑着站起来,暗卫跪在他身边,半抽出绣春刀。

“收刀。”

“扶我起来。”

人群噤然,原地空出一大片,偶有眼力见好的在夜幕中认出这是朝廷重臣,连忙跪地磕头请罪,一个接着一个,不一会儿便跪倒一大片,一时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