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注意到这点微不足道,然而又令人莫名愉快的巧合,沈弃会心一笑嗓音温和地道:“你真的很讨厌我和你的过往么?”

话语的内容并不柔和,还很可能带来新一轮摩擦,但沈弃的口吻和当下柔软的姿态都很好地中和了这份潜在的不快。

林寒见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遇强则强,若能好好说话,自然是顺理成章地交谈。

她认真地思考片刻,途中不自觉地看了沈弃两眼:“不是讨厌,是认为那已经结束了。”

不是讨厌就好。

沈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循循善诱地道:“认为那已经结束了,但你提起来时似乎并不能全不在意,是因为会产生再次的牵扯,还是因为我让你感到棘手?”

仔细想想,他们其实从没有过这样形式的谈话:心平气和地在拆解他们自己的事。

沈弃是很好的谈判者,优秀的商人,更是合适的交谈者。只要他想,就能将交谈的氛围代入佳境——前提是势均力敌的林寒见能够卸下防备,表露出哪怕一星半点的愿意合作。

他提出的问题也颇为一针见血。

林寒见愣了愣,没能马上给出答案,这个问题比上个问题难度大得多,实际上林寒见并没有扪心自问过。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看似前者能够和后者重合,不想再次产生牵扯,就是因为觉得沈弃棘手。然而,会再次产生牵扯就是一桩持续的联系,而对沈弃感到棘手则是对他本人的忌惮和犹疑。

这之间的细微差别,足够反映林寒见究竟是更不能接受被关系牵绊,还是更不能接受他的存在。

沈弃隐隐约约地从林寒见的态度中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似乎非常不愿意继续维持关系,不论是先前的慕容止还是现在的他,可要说她是为了斩断一切去专心致志地和陆折予在一起,沈弃又无法说服自己,她真的喜爱陆折予。

且她很喜欢界限分明地划分,在这之前,并非如此。

林寒见思考的时间超出了沈弃的计算。

沈弃见好就收,适当出声,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在我身边时,可有什么不平的事情?”

林寒见看他一眼,表情微妙。

沈弃改口道:“我可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

林寒见的表情好看了些。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同样的意思用不同的话说出来,感觉翻天覆地。

“那可就多了。”

林寒见看沈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也不嘴下留情,张口就来,“你吃药麻烦,喜欢人哄,我不哄你吃药,你宁愿咳嗽都不动汤药,麻烦得很。”

沈弃颔首:“想听你劝我,便感觉你在关心我。”

林寒见道:“写字拿书都嫌麻烦,什么都让我代劳。”

“那是翙阁机要,我欲命你为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