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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到这番话,或是一知半解,只是瞪大眼望着卢德,脸上充满疑惑。

然而卢德却已经没有时间再作解惑,只是吩咐两名他从陈留带出的护卫,将这少年送走,临别前叮嘱道:“河洛之乱须臾即起,奔逃于外即便不为军众所害,也要为乡贼所掳,疾入北邙,或可稍作避祸。我绝少识鉴之能,难度你未来人物几许,临别所赠,若是你不能用,也可投于未来河洛之主,家事或可为系。”

“先生!”

那少年这会儿总算有所明悟,心知到了生离死别时刻,继而退后一步,要以大礼拜别。

卢德却侧身避过,摆手催促少年速行。待到安排好这一桩事,他才回身望一眼那空荡荡书庐,眼中充满了苦涩自嘲。

进攻河洛的晋军并没有让金墉城守军等待太久,很快在洛水东面便出现了晋军的踪迹。首先进入河洛内部的是毛宝的前路军队,轘辕关虽然道途险阻,但却并无太多守军,毛宝率军翻山越岭,率先出现在了洛阳城东面。

毛宝这一路军队人并不多,不过两千军众,抵达河洛之后并未急于抢渡洛水,而是依于嵩山山脚设营,同时派出斥候联系友军,打探河洛内部形势。

第二路出现的则是自伊阙攻入的谯王人马,两部军队突入相差不过半天,而且谯王的军队数量远胜毛宝军,且多为骑众。待到分出一部分骑兵前往抢占控制洛西关卡之后,又很快与毛宝的军队取得联系,向洛南逼近。

晋军接连出现在河洛,首先得知消息的还是遍布于野的那些洛阳乡众,得知大战将要降临,那些乡众们自然不敢再留在洛阳凶地,各自打点所得,往四面逃窜而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原本还人头涌动的洛阳残城霎时间人踪绝迹,近似鬼城。

乡众大量逃散,这也给金墉城的守军们带来的极大的负面影响,不乏人仍是心痛那些散去的财帛,明里暗里对卢德多有攻讦。

但真正知兵者却明白,真正残酷的战斗中,这些乌合之众的乡人能够发挥出的作用本就微乎其微,如今四向逃窜,反而能够拖慢敌人的进攻步伐,给守军带来一点弥足珍贵的时间。

边关告破,敌军出现于河洛内部,如此重大军情自然需要急报给孟津的桃豹。然而金墉城使者出城未久,北面邙坂便出现了大量的溃卒,带来一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孟津作战不利,已被敌军抢占,余众于邙坂沿路戍堡且战且退,主公桃豹生死不知!

在上下将士俱都近乎绝望的时刻,卢德却表现出极强的韧性,严令城中各营谨守,同时积极招纳溃败之众。得益于他此前对城池的经营有序,溃众们入城极为顺利,尽管迁出了一部分乡众人马,但随着在外之军纷纷回城,城池内守军很快便达到七千人之巨。

那些军队入城之后,眼见城内如此厚储,原本惊悸的心情也略有平复。金墉城乃是洛北唯一坚堡,又有如此厚储,将士临于如此险境,自能搏命相抗,仍有一战之力!

败退回城者自然不乏强势将领,虽然认可卢德的经营之能,但却不可能再将守城重任交付卢德。更何况就连桃豹都生死不知,这些将士们自然不会将生死置于人手。所以很快便达成共识,将卢德军权解除,监押在城池内。

卢德对此也无反抗,一副甘心任命姿态。其人虽然已经不在位,但短短几日将城池经营的极为周全,那些接手城防的将领们也只能遵循他的防守安排,谨守于内,等待敌军偏师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