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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求胜之心确是迫切,在淮南水军出动的同时,颍上奴军便有了集结的趋势。颖口之胜令得淮南军军威大胜,也因此得到更多豫南人家的示好,因而对于奴军的动态了解颇多。

奴军在颍上所具有的军力并不容小觑,两万多水军并未参与颖口一战,因而战斗力都还保存完好。另有奴将麻秋等人所率领的万数石虎的义从军,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后,战斗力同样恢复很快,近来更是频频活动于豫南,多破乡宗坞壁、大肆掳掠,看起来已是一扫此前战败溃逃的阴霾。

至于谯沛之间那十几万奴军主力,眼下是否军心已经稳定、能否投以大用,这一点不要说淮南军不清楚,哪怕石虎自己大概都不能确定。但就算忽略这一部分奴军,单单颍上之敌便值得严阵以待。

淮南军虽然占据着水军的优势,但并不意味着奴军在这方面就完全没有一争之力。事实上单从表面看来,奴军如果彻底组织起来,水军的数量还要超过淮南军。南船北马,乃是共识。羯胡要用兵于南,不可能忽略这个问题,所以单单其军配备的舟船便达千数艘,已经是淮南军所拥舟船将近两倍之数!

当然这些舟船相当一部分都被辎重运力侵占,但即便如此,能够投入作战的船只仍然有数百艘。当然并不是说兵卒登上战船就可以称之为水军,就好像淮南军虽然在城父缴获大批战马,但是真正合格的骑兵规模仍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壮大起来。不过就算是忽略奴军水战中的战斗力,单单这些舟船的运载力便不容忽视。一旦被奴军大规模抢渡过淮,淮南的情况则会变得无比严峻。

此前石虎疾攻颖口,便是为了打通水道,将这些舟船运力发挥出来。可以说只要这些舟船还在,奴军便能一直保持着过淮作战的能力,一俟得到机会,便必然会有所动作。

不过很显然,颖口之败也是给石虎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一直等到淮南军舟船多出,镇中防务空虚,这才敢有所动作,已经没有了南来初阵时那种要扫荡南疆的狂态。

汝南对峙不战那几日,也是为了拖延以给本镇足够的准备时间。如今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淮南军手中,可以说只要淮南军不想,奴军便很难得到再次大举进攻的机会。当然,如此一来汝南几万军民便要成为消极防守的代价,这是沈哲子所不能忍受的。

当淮南军舟船探入汝口之后,颍上奴军便开始向南移动,日落时分,奴军舟船前阵便抵达了颖口,只是还未正式进入淮水,仍然保持着进退瞻望姿态。

两处战斗,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只是攻守异位。当淮南水军在汝水对奴军发动进攻开始,徘徊在颖口的奴军在不久之后便也驶入淮水干道中。可见奴军对今次的机会珍视得很,密切关注着汝水方向的战事,不愿意浪费丁点时间。

不过不同于淮南水军挺入汝水的暴烈,奴军还是带着些许试探意味,似是担心淮南军有什么暗手布置,初阵只是派出了轻舟数艘,载着几百名奴兵,江上游弋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才将方向转向肥口方向,并且加快了舟行速度。

眼下虽然是夜中,但是淮水两岸俱都火光冲天。其实此前数日的试探,双方也都大约摸清楚了对方的意图,无论有什么举动,都已经不再存在突袭的可能性。

淮南军在汝水夜攻,一方面确是因为时间紧迫,要抓紧时间救援悬瓠之地的军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防守方的调度应对增加困难。而颍上方面的奴军,主要还是趁着淮南水军恶战中无法及时回援的这段空当。

所以这一夜本就是淮南军选定的作战时间,自然更不存在仓促应对的问题,守军在调度完毕之后已经经过了几天时间的养精蓄锐,就是在等着今夜奴军的进攻。

沈哲子午后便开始坐镇于肥口附近的水营中,当江上游哨汇报奴军轻舟来探时,当即便点出三艘战船几百名淮南军士卒打算吃掉这些奴军哨探。虽然镇中防务准备妥当,并没有在江面迎敌以直接重创对手的打算,但也没有必要一直苦等奴军来攻。

率军出击应敌的乃是应詹之子应诞,登船之后便直接踏浪往奴军游哨所来的方向疾冲而去,可是当彼此望见时,奴军那几艘轻舟早已经再转向北面即将消失在夜幕中。再往前去,奴军舟船悬挂的灯火便多了起来,应诞也不敢再往前去追击,只能略有遗憾的归营汇报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