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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胡世兄盛意待我,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桓温本就不是一个寡情之人,否则不会为了一个昔日旧邻、今日娼女而困扰至此,屡番受惠于胡润,一时间不免感激得口不能言。这会儿,胡润旧迹如何,他也不再纠结。台中诸公对此都不穷究,他只是一个受惠于人的普通人而已,又去辨析什么忠义!

“今日见到桓郎,我倒是记起一事。近日都中多言,驸马奏议之事,不知桓郎可有耳闻?桓内史为国尽忠,正宜此论啊!”

桓温听到这话,眸子便是一黯,叹息道:“此事我也有耳闻,本来打算过府请见。可是我眼下这境遇……唉,我知驸马并非冷眼寡恩之人,只是心内有扰,羞见故交。”

他不是没有动念要去见一见沈哲子,但每每行至府前,看到对方往来多显达,终究有些自惭形秽,况且平日与沈哲子过往也不算亲密,眼下去请见,不免有攀附之嫌,因而屡屡裹足退开。

“桓郎缘何不智!驸马能作此论,可知其心堂皇。入内请见是为先人哀荣,岂可限于一人荣辱!”

胡润闻言后眸子已是一亮,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顿足力劝道。

第0472章 江表魁首

沈园的集会已经持续了七八天,但却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虽然后续的人流量不如第一天那么汹涌,已经渐趋平稳,但每天仍是宾客盈门,似乎有无休止的进行下去的趋势。

类似连绵多日的集会在时下而言并不出奇,譬如已经确认出任豫章太守的泰山羊氏的羊聃,任命比沈哲子的任命下来的还要早,但是至今还没有离都,每天也是贺客云集,已经摆了将近半个月的场子。

这是时下主流的交际方式,并不能说就是完全在浪费时间。同样拿羊聃来举例,他是出都执掌大郡,连日摆宴,一方面可以巩固旧交人家的人情,另一方面还能以此获得不菲的宦资,而更深层的意义,则是借此来构架一个自己基本的幕僚班底。这样到任之后,能够更轻松的接手掌握郡中事宜。

沈哲子这个东曹掾,虽然也算分曹治事,但自己还是别人的属官,即便有些属下,那也轮不到他来任命。所以,本身倒是没有征募幕僚的需求。

但是,他路子广啊。无论是正在扩充的六军宿卫,或是如今都中最大肥差的营建事宜,他的一个表态,有时候甚至比分管的主官份量还要大。而且他本人,也确实有组建班底的需求。

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教人做事不要埋没良心。但其实沈哲子觉得应该是人在做,人在看。当你处在一个位置上,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备受瞩目。许多事情或许短期内不会收到太大的利益,但从长远来看,总能获得可观的回报。

沈哲子军功得显,而且多举寒庶。他虽然向来没有高喊什么士庶同进的平权口号,但是他的行为已经有所表示。

行动永远比口号更有说服力,时下虽然世风整体越趋务虚,但是仍然不乏着重实际、恪守儒义礼法之士,但是大多流于空洞的言论。真正肯给予寒庶子弟且有这个能力的,沈哲子毫无疑问是时局中最鲜明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