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她原名陈小芳,后来到了大城市之后，给自己起了个另外的名字，程窈,从《诗经》上面随便翻的,介绍的时候，也可以让自己显得稍微那么有文化一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至于“陈”变成了“程”纯属是因为讨厌“陈这个字罢了”。

十六岁的时候，她就从高中退学了,因为家里穷，而哥哥的生活费不够。

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两千块钱一个月还不够用,还需要更多,两千块钱，她感觉自己一年也花不掉这么多钱。也不明白为什么鞋子一定要aj，手机一定要苹果,这些东西的价格，对她来说算是天价。

反正家里说，哥哥的要求都要满足,因为他是男娃，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孩子在外面需要一些好东西装面子,但是女孩子不需要。以后都要靠他,其实她觉得自己的成绩比哥哥好,她能考到班级的前三，她也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但是他们说女孩子没有用。

然后她就出来赚钱了，要未成年的地方人很少,而且时薪都比较低，她累死累活一个月都赚不到太多的钱。

再后来她在一家娱乐会所上夜班的时候，她认识了宋渣男，那个时候她刚刚十九岁，宋渣男说她的眼神很干净，其实她觉得自己的眼神挺呆滞和肮脏的，也不知道他哪里看出来的干净。

对于宋渣男的真名她其实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到后来基本上完全忘掉了。

喊对方“亲爱的”只是因为不记得名字罢了。

左右她只知道这个人很有钱，家里很厉害，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一双儿女。

宋渣男长得很儒雅，戴着一副让他看上去很有学问的眼镜，对方年龄四十多，但是看上去只有三十几。他看上去长得不那么恶心，所以对方在提出“交往”要求的时候，她同意了，怎么赚钱不是赚呢，她只想轻松一点。

她觉得自己不能算小三，应该算是小七或者小八，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情人她不知道，反正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和宋渣男交往之后，她的生活有了很大变化，她有了很多钱，她有时间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她每个月打给父母的钱还是那么多，并没有透露自己现在的情况，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告诉了他们自己现在的情况，那么那些人就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那些人就是无底洞，她深知自己就是个“伏哥魔”，她想摆脱，但一个被驯化的人想要摆脱有多难……她很清楚这件事情。

她听到父母的声音就会颤抖和害怕，有勇气去隐瞒对方完全是因为双方相隔的距离很远，如果对方出现在面前，她可能还是会乖乖地送上自己的钱。

她还是想要学习，在她提出想要学习的时候，宋渣男也同意了，还帮她请了家教老师，那老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教学，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这种介入她人婚姻的行为是不对的，不过人生都已经这样难看了，再难看点也没什么，只要现在过得舒服就行了，她也根本不求以后，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以后。

她的存在被宋渣男的家里人知道了。

她以为对方的妻子会来找自己，会像电视里那样撕扯自己。

但事实证明，她完全就是想多了，对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有人联系她，甚至找人送了她一套复习资料，以及一张高考报名的宣传单，显然对方知道她在干什么，她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虽然没见过那个女人，但是她觉得，宋渣男配不上她。

她突然产生了一些愧疚，不过依旧做着令人不齿的事情，她也不解释，她陷进去了，没办法离开。

大部分的人干坏事的时候可能都会有那么几丝不得已，但这并不能成为被原谅的理由。

再后来，她被送到了国外，她还没有来得及参加高考，就离开了。

她认识了宋渣男的儿子，对方刚上高一，叫宋奕程，是个看上去挺干净的男生，和宋渣男是一个类型。

和宋渣男在一起的第二年，她怀孕了，宋渣男很高兴，他说如果生出来是个男孩儿，她可以进宋家的宅子住。

她听完之后就吐了，她这两年读了很多书，大概也了解了很多的一些她之前不在意的事情。

比如说儿子和女儿之间的不同，这种不同到底应不应该存在。

她希望肚子里是个儿子，这样他能回宋家接受更好的教育，她觉得自己如果生出来是个女儿，那多半和自己的结局差不多。

宋渣男有一次和她抱怨的时候，说自己的老婆正在和自己闹离婚，她知道之后，就把自己怀孕的单子拍照发给了宋家的那位夫人。

其实没什么挑衅的意思，只是听说这样能多分点钱，也希望能让对方下定离开宋渣男的决心，这种做法非常恶劣，她很清楚，不过从上次那位夫人的行为中可以推测，她可能并不在乎宋渣男。

她觉得自己这种做法挺绿茶，她已经对对方造成了伤害，这种无聊的补偿，可能也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心里安慰，对方可能并不需要她的这张单子。

对方成功离婚了，宋渣男和她抱怨，前妻分走了很多钱，他很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私生子的事情的。

程窈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她在宋渣男抱怨完之后，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是我说的，还有，我把孩子流掉了。”

“你是不是疯了？”

她和宋渣男吵了一架，分手了。

干脆利落，她也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能这么果断地做这么一件事情，说实话，做完之后还挺爽的。

不过她也不慌，出国的时候，她就在宋渣男的帮助下，和家里断掉了全部联系，现在的她只是程窈和陈小芳没有任何关系。

她手里掌握的关于宋渣男的丑闻，也足够威胁到对方，让对方不收回这么多年给她的钱和房子，甚至还能勒索一笔，当然她掌握了这个度，并且在之前要东西的时候，她就查阅了国内和她现在所在这个国家的法律，还问了律师，确保东西就是她自己的。

她已经可以和外国人进行正常的交流，虽然口语还是有些蹩脚。

她觉得自己过下去应该没太大问题。

没想到分手之后，宋奕程来找了她，程窈颇为意外。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怎么搭理自己，很明显的不喜欢，两个人能和平共处也很奇怪，两个人基本上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见到对方。

对于宋渣男把自己和儿子放在一起的原因，也挺搞笑，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儿子知不知道，也不在乎家里人知不知道，且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正常，所以他没觉得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恶劣的后果，哪怕他已经碍于家里把程窈送到了国外。

她还以为宋奕程是过来找她骂她的，没想到对方只是让她回去。

因为他觉得晚上不太平，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这理由也很蹩脚，父子俩一个样子。

宋渣男在和程窈说完话之后，就直接被气走了，估计是去找另外的小情人了。

其实程窈很好奇宋奕程是怎么看待自己姐姐的，趁着这次的机会，她也就直接开口问了。

她对宋甄这个人并不熟悉，几次听到都是宋渣男在骂对方不懂事不听话，因为对方和一个女孩儿字一起了，她在网上搜索过，对方是个很优秀的人。

从接触宋渣男的过程中，她也大概了解宋家是个什么样子的家庭。

重男轻女，轻视女性。

“我和我姐姐关系一般般。”宋奕程对宋甄也没有什么印象，“没有你所想的那种吸血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