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在棉厂里,除了孙玉玲,贾玉轩发现她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现在孙玉玲离婚了,不定多伤悲呢,都请假在家里歇了,她流产可都没有请过假。所以,贾玉轩就打算等凤鸣星期天回来带她去孙玉玲的家里坐坐,毕竟是要好朋友,算是关怀一下孙玉玲吧。

可现在,贾玉轩问凤鸣要不要去探望孙玉玲,凤鸣都不带犹豫一下,直接说不去,这让贾玉轩很不解。

于是,贾玉轩不解的望着凤鸣,等着听她解释为什么不要。

“如果是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凤鸣说到这里,突然向丈夫抛了个歉意的浅笑,带些撒娇的口气说,“当然,你例外。”

贾玉轩回应了一个会心的笑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她为何离婚?”

“肯定是那个保安提出来的吧。”凤鸣说,“其实,老孙一直怀疑自己流产是保安暗中动了心眼,比如说下药什么的。”

“既然知道,还和他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不主动提出离婚呢。”贾玉轩很不平的说。

“她爱他,即便怀疑是他耍心眼,她还是爱他。”凤鸣说。

“傻不傻。”贾玉轩感慨。

“你呢?”凤鸣双眸注视着丈夫,很认真的问,“别人背后还说你傻,娶了我。”

贾玉轩一怔,先是惊异,随即那惊异便化做汹涌的柔情,似有所悟。

“明白了孙统计,原来与我一样痴情所爱之人。”贾玉轩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一样,老孙的痴情是一厢情愿。而我对你的珍重是大于你对我的珍重。”凤鸣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肃穆而神圣。

贾玉轩很感动,动容的望着老婆。刚相遇的时候,他认为凤鸣年龄小,对他的依顺是客观环境因素大于主观因素。比如说,贪慕他头上的厂长光环等。

此时此刻,他不这样认为了。凤鸣的世界一直都由她自己主宰。初相遇时她对自己的依顺和喜欢都是她的主观思想在统帅全局。

于是,他拍了拍凤鸣放在膝上的手,探身吻了吻她的脸颊,重新启动了车。

在街上,贾玉轩停车买了好几样食材,凤鸣以为是回他们二人的家里做丰盛的晚饭,因为他说过,做饭是他们男人的优良传统。但是,贾玉轩开车直接来到了县社家属区,她的心便开始往下沉。

车停在爸妈的家门外,贾玉轩下车,从后座上提着食材,见凤鸣坐在副驾座一动不动,便催她下车。

“怎么不下车。”贾玉轩一脸的不解。

“哦,我也要进去吗?”凤鸣更不解。

“爸出差,妈一个人在家,陪她吃个晚饭。”贾玉轩说。

凤鸣实在不想面对婆婆那张视若无睹的老脸,可此刻面对丈夫的注视,她还是下车了。

在婆婆眼里,她是多么的卑微呀,都不值得婆婆拿正眼瞧,即便家中的猫狗她也面露慈爱,大概自己在她眼里还不如猫狗吧。就像小时候,那些性本恶的少儿们,用很直接的嫌弃眼神,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对她的厌恶,有一次被她们欺凌之后,她坐在路边的沟里大哭,浑身是泥土,当时,一条虫从她面前经过,她毫不犹豫的踩了过去,还拔起面前的几棵羊耳菜揉碎了它们。

被她踩的那条虫很痛苦的扭动着身躯拼命挣扎,看上去它很想活命,很想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那些羊耳朵菜也奄奄一息,她手上沾满了它们的绿色汁液。

那一刻,小小年纪的她可能经常埋在书堆里的缘故,突然悔悟了。

再卑微的人,也可以随意踩死脚下的虫蚁,再卑微的人,也可以随意斩杀路边的野草。卑微的人,只在人这里卑微,在万物面前,再卑微的人也掌管着生杀大权。

所以,人是万物之灵,更是万物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