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三孩,在坐的所有人都替王会贤惋惜。

王三孩以为副县长在编故事,便笑问:“假的吧,冷店村的人咋不知道这回事儿?”

请吃饭那个领导赶紧说:“假不了,牛县长以前在冷店当书纪,当时他好像跟我说过这事,还替那王会贤惋惜得不行,这事儿我有印像。”

牛副县长也铁铮铮的说道:“我在冷店当书纪,亲自接待的郭家设计院的人,这事还能有假。”

王三孩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也吃不下了,脸色很惨绝,好一会儿才问:“是谁说他死了?”

牛副县长稍加思索,便说:“当时的支书冷德金。哎,现在谁的支书,还是冷德金吗?”

王三孩连点头的心情都没有了,可他还是强迫自己点了一下。

牛副县长又说:“就是冷德金,当支书十几年了,看起来是个有能力的人,口碑不错。”

王三孩的思维开始僵化,听觉失聪,他再也听不清眼前的人说什么了,视觉也失聪,无视着眼前的所有人——他已经无法和眼前的人同一个世界了,他又回到了没有跟冷战三叔的盖房班之前的那种状态,回到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回到了被抛弃的世界。

于他来说,能重回到郭家设计院,参与设计郭家的重要大型项目,那是一件至高无尚的荣幸,是他无数次做梦,都梦到事情。这么多年,他一直痴痴的盼呀,盼成了傻子,盼成了神经病,盼成了村民眼里的另类。直到冷战三叔请他跟着盖房班做设计,他才慢慢从盼望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他一直认为郭家将他给忘了,晚上仍然梦到在郭家设计院的光辉岁月,所以,每次梦醒,心里空落的像个黑洞,寒冷的风呼呼作响的从黑洞里穿过,一想到从此就这样老去,再不能回到从前的(国)家设计院,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能从事他为之痴迷的设计,他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没想到,郭家没有忘记他,还专门派人来村里找他,听说他死了,还询问他的妻儿,还要解决他妻儿的工作和生活。

一时,王三孩既感动,又绝望,感动的是郭家没有忘记他,绝望的是冷德金竟如此的败类,可他在冷店村偏偏就是口碑是极好的,村民都说他是个好支书。

好的口碑只是件外衣,里面的身体竟如此地丑陋肮脏,身体里的灵魂竟如此的阴毒。

王三孩如丢了魂,不会笑了,也不会说话了,他都不知饭局是如何结束的,也不知他是如何骑摩托车回到家的。

自从那天从县城回来,拿他妻子的话说,他又犯病了,整夜整夜的失眠,白天也一个人坐着,一坐就是很长时间,也不和人说话。家里人便都说他不能歇,一歇就犯病,都盼着冬天快点过去,进入盖房旺季,好让他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