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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夫人眼睫微垂,食指和拇指不自觉的开始搓动,这是她思考时候的表现。

潘家嫂嫂明白见好就收的理儿,见状一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了。

潘夫人爱何向济吗?

如果这么问的人是何向济,那么潘夫人会饱含深情的说一声“爱”,但如果问的是别人,且这个答案不会被其余人知道,潘夫人大抵会毫不犹豫的说一声“爱个屁!”。

她嫁过来的时候才十六岁,正是少女最好的年华,何向济呢,三十多了,长子比她小不了几岁,庶子庶女一大堆,她是疯了才会喜欢这种男人!

嫂嫂说的有理,潘夫人知道,现下有所迟疑,不是觉得夫妻多年不忍心下手,而是害怕事有遗漏,被人发现端倪怎么办。

何向济自然死亡,自己是遗孀,非自然死亡,自己是杀人凶手,其间的差异可太大了,由不得她不谨慎。

潘夫人想寻个万全之法。

七八天之后,何向济被人送回来了,马车还没过来,同行的小厮就骑马回来送信,说这次去事情办得很不顺利,老爷被朱夫人下令打了,伤得很重,须得好生将养才行,请夫人赶紧去请大夫,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潘夫人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契机,眸光微动,脸上却适时的显露出几分焦急与担忧,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带人迎了出去。

相较于离家时候,何向济瘦多了,一来一去总共也没有多少时间,他脸颊上眼见着凹陷下去,精神也有些颓废。

潘夫人怔怔看了几瞬,旋即便低下头去擦泪,使唤人忙前忙后,又近前去半跪在何向济身前,以一种强撑着的坚强与鼓励道:“没关系,老爷,不管以后怎么样,妾身都愿意跟您一起走下去的,哪怕是下黄泉,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然后她红着眼眶,开始说家里的事,近来儿子读书很勤勉,女儿也很挂念父亲,现下他既归来,没什么比一家齐聚更好的消息了。

何向济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将一切都推到了继妻潘夫人头上,都是她狐媚奸诈,一意撺掇,煽风点火,自己才会跟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闹成这样,朱夫人面前这么说,回来的时候心里也这么想。

他受了伤,尊严大受折损,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时候见潘夫人如此深情款款,柔婉体贴,倒真有些不好开口了,板着脸“嗯”了声,吩咐人抬自己下去。

潘夫人眼见着他眼底神色从厌恶不耐转为有些复杂的动容,不禁心下冷笑,眼神却愈发温柔紧迫,一错不错的紧盯着何向济,好像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

何向济见状,虽觉得她是害的自己父子决裂的罪人,但是体谅到她的一片深情,这时候也暂且将心头烦闷按捺住,不曾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