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044章

垂怜 微也 3984 字 2022-10-01

最后还是秦玉凝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太后碗中,软着声音缓解气氛道:“外祖母先用膳吧,再不吃就凉了,莫要因太过烦心而伤了身子。”

听秦玉凝这般说了,太后也才恍然,知道自己太过严肃,将三人吓的不敢用膳,便也不再去想,脸上立刻浮现了笑,柔声道:“好孩子。”说罢,便连忙吩咐着用膳,冷峻的气氛眨眼便瓦解消散。

只是这顿饭吃的依旧并不轻松,皆都绷着神经。沈非衣将粥喝完,只吃了几个虾饺和豆腐,便扶着秦玉凝坐在了院子里。

外头天气好,太后命人在院中支了个伞篷,又置个小几,由着两人在下头晒太阳。

而沈裴则是随着太后进了屋内。

湛白随着沈裴来时,便已经将那十篇文章用盒子装了起来盛好,见两人去了书房,湛白便连忙跟上,将盒子打开,亲自呈给了太后。

太后虽说相信沈非衣,但她并不相信沈裴,即便是沈裴将沈非衣送去了房中,这其间一个小时,也足够他做些事儿了。

可想归想,太后觉得沈裴并没有理由杀掉秦玉凝,且在这之前,她也隐约给沈裴透露过想要将秦玉凝许给他的意思。

沈裴自然不是傻子,他明白秦玉凝嫁给他是什么性质。

太后思来想去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去定下沈裴亦或者是沈君晔刺杀秦玉凝的动机,好在秦玉凝伤的也并非太过严重,故此便不再去想,而是拿起一卷文章摊开细看。

她向来对于每次的春闱都格外的看中,故此这十篇文章,她看的极为认真,甚至看到有些说的不错的话,也都会再重新看过一遍细细去品琢。

这十篇文章用了小半个时辰太后才看完,放下后,她并不着急吐露表情,而是好整以暇的看向沈裴,问道:“这文章你可都看过了?”

沈裴点头,“都看过了。”

太后又问,“那你觉得,谁写的更胜一筹?”

沈裴并不考虑,直接开口,“孙儿觉得,戚云溪的文采尚且不错。”

“哦?”太后似笑非笑,“哀家若是没记错,戚云溪应是太傅的嫡子,太傅向来与司朗,”她顿了一下,特意点名,“也就是你的舅舅,相交甚好。”

这话中明显的一顿,便是试探了。

沈裴哪里不懂太后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明摆着说戚云溪是他的人,他心里想的什么,太后都知道。

他面色无异,也笑着开口,却并不多嘴,“正是。”

沈裴话落后,气氛便陷入了沉默,变得尤为安静。

太后坐在正座上,手里端了盏茶,此刻也捏着茶盖,茶盖半掩在上头,并不动丝毫。

沈裴坐在他侧边的梨木椅上,太后看他,他也淡然的迎上眸子。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半晌,太后这才盖上茶盖,极轻的啪嗒一声落下,将茶盏放在桌上,缓缓笑了,“太子眼光不错,哀家也觉得这戚云溪文采好极。”

沈裴也跟着笑,“祖母谬赞了。”

这文章看完后,两个人寥寥交谈几句,便出了门。

彼时沈非衣和秦玉凝坐在外头,茯苓怕两个人无聊,还置了个小几过去,放了一盘葡萄,由着两人边说边消遣。

沈裴看了一眼外头背对着坐的两人,便对着太后道:“之后的殿试,孙儿是想等祖母回宫亲自考核,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太后原本定的是先歇息个一个月两个月的再回去,倒是忘了春闱这茬,闻言思忖片刻,才淡淡道:“也可。”

顿了顿,她开口,“你权且回去,待玉凝的伤好后,哀家便回宫。”

说罢,沈裴这才请辞离去,湛白端着盒子也连忙跟上。

沈裴回了宫后,不过几日,沈君晔也回了宫,他来绿波山庄一趟,仅仅只是为了设计秦玉凝。

如今计划落空,太后甚至让秦玉凝搬到了他院子里,沈君晔无法下手,便只好打道回府。

这次刺杀秦玉凝负了伤,可安排刺杀的人行事实在小心,那些个死士根本查不出源头,除了揪出几个办事不利睡着了的小厮,其余的没有丝毫线索,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随之消失的,还有沈非衣中绮罗香之事。

齐妃的确是吩咐了人将那两个杯子里的桂花酒放了药,可这秦玉凝没喝,那必然就是沈非衣喝了。

可偏生沈非衣来时丝毫没有异样。

若是沈非衣中了药,这药必须要有人解才行,可一瞧见那身后跟着的沈裴,竟让齐妃有些不敢相信。

一时间她也不清楚沈非衣到底中没中药,本就是私下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沈非衣不提及,她自然更不能说出,故此只能将这份疑惑吞入肚子里。

不过,她倒是希望沈非衣中了药,这绮罗香若是没人解,可是会憋死的,到时候这么个公主失了身,她便更好解决了。

齐妃心里想着这件事,便时时刻刻都想抽空去掀沈非衣的袖子瞧,可沈非衣同秦玉凝走得近,两人又都带在太后这里,她压根没有机会。

直到这绿波山庄待了小半个月,该回宫了,她也没能瞧见沈非衣这袖下的手臂。

而沈非衣这边。

打沈裴下了山后,不过两日,沈非衣便来了月事,如今要启程了,那月事也走的干干净净。

启程头一晚时,茯苓还特地过来告知她,让她明日早些起床,同太后乘坐一辆马车。

这会儿沈非衣正收拾着衣裳,闻言也只是隔着门淡淡应了一声。

她翻到了那日在温泉里时她穿的衣裳,衣料窝在手里柔软顺滑,一时间便想到了沈裴。

浮玉也在旁边收拾着,看到沈非衣拿起了这件裙子,便哎呦一声,想要从沈非衣手中拽过来,“公主,这衣裳咱就别要了成吗,衣摆都撕破了,您这么多件衣裳,也不差这一件啊。”

沈非衣听了却笑笑,推开了浮玉,硬是将衣服给塞进了包袱里,“不成,我就喜欢这件。”

浮玉拧不过她,扁了扁嘴角,去收拾那妆台上的首饰。

东西带的并不算多,浮玉不一会儿便收拾完了,然后将其该装的装起,该系的系,放在了外厅的桌子上,这才替吹了灯,对着沈非衣叮嘱一句早些休息,而后关门离去。

当晚,沈非衣便做了个梦。

她梦到那衣服并不是在温泉里被划烂的,而是她在铜马里被那衔接档板的地方给挂烂的。

刺啦一声,那大片的衣摆皆被撕扯下来,露出了身后大片的腿。

视线一转,她又看到自己跪在温泉石壁的岸边,穿着那件被铜器挂裂的裙子,腰身下弯,双手撑在地面。

青丝顺着肩头垂下,极有规律的一前一后的晃动着,耳铛也坠着耳垂来回荡来荡去,耳边传来泉水从高处涌下砸在水面的“啪啪”声。

她梦到了沈裴。

那感知实在是清晰,她甚至一时间难以分清到底是梦还是真的,直到她被浮玉的叩门声唤醒,这才意识到是梦。

浮玉声音有些急,“公主,您醒了吗?该起了公主。”

沈非衣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撩起帷帐,这才应下,“进来吧。”

闻言,浮玉这才推门进来,撩起珠帘,将那帷帐一一挂起后,服侍着沈非衣下了榻。

沈非衣盥漱梳妆时,外头已经来人将厅外的衣物和首饰搬走了,故此沈非衣只需要寻着太后用了早膳,便可直接下山。

她到太后院子时,也瞧见了秦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