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点点头,就出了柳师傅的绣室。

待门关上。杨亨利立刻作揖道:“柳师傅,这回您可得帮帮忙啊。你说咱们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上了咱们的技艺,咱不能生生往外推吧?”

柳师傅无奈的坐下,半扭过身去,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好的绣品就是艺术品,最要紧的就是耐心。”

“哎吆,我的姑奶奶,”杨亨利□□一声,“您可别提什么艺术品了,你知道隔壁粤秀那一摊子如今靠谁养活呢吗?就是这位祖宗!”

柳师傅闻言有些惊讶,“你该不是哄我呢吧?”那明明就是个毛丫头,今天感兴趣了就随意拿个画稿来为难人,谁知到了明天还记不记得这事儿。

杨亨利道:“您不信我没关系,可您看我最近有没有解雇过一个绣娘?实话告诉你,沈小姐一件就给五十块,这价钱就是咱们绣庄鼎盛时期也没有的。咱们绣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还恨不得多招几个呢,不过这也仅限于粤秀。沈小姐下的订单都是龙凤褂,她对粤秀很看好的。至于你们,唉,你知道如今世道艰难,谁也不容易。”

柳师傅听着他的话中话,不由皱了下眉头。

如今世道艰难,手艺人想要靠双手养活自己实在艰难。柳师傅每每想起当年跟着师傅在江南时的风光总会心生感慨的叹几口气。

曾几何时,她也同师傅一样,一心只专注于绣艺,两耳不曾闻过窗外事。后来跟着师傅带着一大帮绣娘迁到上海,也很是风光了几年,可好景不长,比起传统绣样,现在的人们更喜欢国外传进来的东西,再后来等国外的机器被引进来后,她们不吃不喝要绣一个月的东西,那机器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渐渐地,她们做出一副绣品得到的回报越来越少了。杨亨利当初带着她们来到上海,看中的就是他们的手艺能够赚钱,如今赚不了钱了,她们这些人反而成了累赘。

看着杨亨利想要解雇绣娘们的心思越来越明显。柳师傅只好放下绣针,花大量的时间进行周旋交际,做评委上报纸,只是为了多赚一份收益,保住手下绣娘们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