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0章

王衍平静地看着众人,其实心里得意无比,纯粹是运气。他一直在四处寻找买了“诅咒铠甲残片”的门阀的下落,因此发现了佘阀。

佘阀见惊动了琅琊王氏,很是惶恐,小地方的小门阀怎么可能与大名鼎鼎的琅琊王氏作对?原本想要发家致富,改换门庭,成为天下第一门阀的雄心壮志在琅琊王家的使者面前彻底粉碎,不等琅琊王氏的使者多说什么,佘阀阀主亲手捧了“诅咒铠甲残片”,老老实实地奉献给了琅琊王氏。

王衍找了一群工匠也没搞明白这片坚硬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有工匠倒是怀疑这是纸张,但是为什么这么硬呢,是不是浸油或者烘烤过了?而且似乎与谣传中蓬松和淡黄色的诅咒铠甲不怎么符合。想要彻底搞明白这坚硬的东西是什么,是怎么做的,只怕不是简单地看看摸摸就能搞明白的,没有三五年的摸索实验搞不定。

王衍哪有这火星时间,听说有可能是纸张,想起小时候曾经拿书本垫在屁股上挨打,干脆下令拿纸张做铠甲试试。然后就是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搞出来了纸甲。

但王衍绝不会这么告诉别人,只会轻描淡写地道:“果然是纸张。”一副高深莫测。

王敦得了纸甲,奋力砍了几刀之后确定纸甲刀枪不入,大笑:“天助我也!”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同样大喜,有了纸甲之后大家都一样,谁怕谁啊。

王敦举着酒杯向王衍祝酒,心中对胡问静、司马越和王衍都有了几分惧意。

为什么这三个人能够用一张薄薄的纸张玩出花样,而他却怎么都想不到?难道是他的才学不够?那他怎么横扫天下?

王敦进一步思索,手脚冰凉。

王敦一直认为自己的才学稍微比王衍差了一点点,被王衍比下去倒也不如何的意外,但司马越和胡问静的才学也在他之上吗?

有没有才华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何况王敦完全不认识司马越和胡问静,但是根据大缙朝统一认为的“才性同”,才华和品行是完全相符的,品行好就才华高,才华高就品行好,那么能够想出纸甲的胡问静和司马越的才华比王敦好,所以品行也比王敦好?

王敦可以接受“德高望重”的东海王殿下比自己有才学,但是只会写小黄文,名声比狗屎还要臭的胡问静怎么可能比他有道德?

王敦心中对“才性同”的“普世价值”陡然有了深深地怀疑,只觉比打输了仗更加令他颤抖。

假如才华和品行无关,“才性离”,“才性异”,那么,以道德高尚闻名天下的王衍何以立足?若是才华与品行其实无关,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推演出才华品行与能力也无关呢?

……

清河城内。

司马越缓缓地倒上了茶水,天气很冷,茶水的热气在空中冉冉上升。

王衍轻轻地品了一口,皱眉道:“劣等茶叶。”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烂的茶叶,他转头看司马越,几乎以为司马越是故意用烂茶叶羞辱他。

司马越大笑:“本王现在穷困无比,哪有好茶。”拿起茶杯大口喝茶。

王衍轻轻地笑道:“东海王殿下与我琅琊王氏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了,有再多的钱财也打没了。”从太康四年开始厮杀,如今已经是太康五年年末,再过个把月就是太康六年,那就是打了两年了。

司马越放下茶杯,笑了:“琅琊王氏也撑不住了吗?”他早就知道琅琊王氏会撑不住。他有东海、陈留、濮阳等数地在手,又强硬地执行了集体农庄制这才能够勉强维持战争,王家只有琅琊一地又能有多少收入?就算琅琊王氏有数百年的积攒又能怎么样,难道粮食还能藏数百年?在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战争中再多的钱财粮草也会被无穷无尽的耗费拖垮。

王衍认真地道:“撑不住了。”

司马越客客气气地道:“若是琅琊王氏愿意投降,本王一定是欢迎的。”

王衍大笑:“东海王殿下何以欺我?我琅琊王氏若是投降,我的脑袋就要落在殿下的手中了。”

司马越也是大笑,王衍敢带着百十个随从就进入清河城谈判,有如此的气魄和胆量显然不是可以蒙骗的傻瓜。

王衍止住了笑,认真地道:“当今天下,十成之中胡问已经得了其六,最近又去了关中,若是关中落在了胡问静的手中,这天下十之七八已经在胡问静手中,我等出了投降还能做什么?我琅琊王氏投降后向胡问静称臣,以我琅琊王氏的人才只要努力为国为民,不出数年职务不失州郡,可是东海王殿下又能如何?”

司马越听着王衍用鲁肃劝孙权的言语劝自己,对王衍的评价顿时下滑了一层,曾经有人言王衍华而不实,今日见之果然。他认真地问道:“王阀主有何赐教?”心中已经知道了王衍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