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说:“您知道的,齐国自顾不暇。”
屋内又没声了,过了一会儿嵇合才叫孙子送客。
嵇亭领着说客离开,嵇充进来,在床边坐下,看着垂垂老矣的父亲。
当年父亲把年少的他送去宋国潜伏,他是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被张瑾抓住后他也没想过还可以活着,张瑾对付敌人的手段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没想过能活,也没想过还能回到长安京,更没想过还能再见父亲。
再见之后,父亲是陌生的,家是陌生的,祖国也是陌生的。
这一切都让嵇充无所适从。
“您知道,大厦将倾,您一人又如何能力挽狂澜呢。”嵇充低声说。
嵇合笑了一下,嗓子眼突然很痒,咳嗽起来,嵇充立刻将父亲扶起来给他顺气,然后倒了杯温水让他润嗓子。
好容易止住了咳,嵇合也不想躺着,叫儿子把自己扶到外头去走走。
嵇充拗不过,叫来仆役伺候把老爷子裹严实了,扶着出去。
“今年的菊开得很好,年景好,就连花都开得比以往更好。”嵇合指着廊下一丛鲜艳的菊花对儿子说:“可惜,只有花好。”
嵇充默默看着花。
帝师沉疴难愈,这一年少在朝堂上,没了他的压制,皇帝行事愈发荒唐,各种魑魅魍魉也越跳越高。
“父亲,人力终有穷时。”嵇充说。
“我知道……我知道……”嵇合缓缓点头,“事到如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们能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