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记得电话里的那声轻哼,他以为是阿遇撞到了什么,甚至漠不关心地让他注意些,却没想到是为了见他拔掉输液的针头。

雪地里蜷着的那个身影太过渺小,在宾利的车后镜里越来越小,小到裴应声直到今天,才知道心疼。

“还有呢?”

裴应声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堪入目,要靠一个电脑屏幕来遮掩自己曾经的那些丑行。

感性叫嚣着让他不要在听了,没有一个字不在崩溃的边缘折磨他,可是理智又在说:

‘你光是听都听不下去,那阿遇怎么办?’

‘他那些真实存在的委屈,要怎么办?’

“他是钢琴家您知道吗?”那些答案越来越明显,赵一究觉得对裴应声似乎也不用这么客气,“他送了您一个木雕,您有注意到他的手吗?一个白色的纱布裹着的,您拆开看过吗?”

“您知道伤口有多深吗?”

“也许您看到的时候,也是伤口快愈合的时候,那时候的伤口应该也很吓人吧。”他冷笑一声,“您身价超千亿,收到过无数件礼物,兴许那件礼物在您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您当然也不知道,小遇手上的血渗在那个几乎要完工的木偶上时,他皱着眉重新挑了一块完好的木头,从头开始。因为他是孤儿,他觉得自己不吉利,他觉得您的木雕上沾了他的血会有不好的运气,他恨不得把最好的给您。”

“可是您是怎么对那件木雕的呢?是在您的哪一处库房?还是被您经纪人丢到了哪?”

眼镜下的瞳孔狠狠一震,片刻,又恢复如常。

只有那细密连绵的疼意,还在身上四处冲撞着。

裴应声甚至觉得他能有今天,全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