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攥着的拳头骤然松开。

江安遇转身离开那一刻,裴应声神色有一瞬间的崩裂,撑在膝盖上的手肘忍不住绷紧,他刚才应该站起来抱着他说一句‘小叔错了’,可是他那会儿在想什么。

裴应声紧紧皱着眉,回想着刚才江安遇哭的太难过,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放纵情绪的江安遇,于是一时间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他的印象里,他不用多说几句话,江安遇就会自己走过来抱着他,然后说‘小叔,阿遇错了’。

江安遇沿着原路返回,忽然听到角落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下意识抹了一把眼泪,退几步缩在墙角把自己藏起来,又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太狼狈。等这些人走了,然后他再过去。

“这钢琴为什么要钉死在这里?”

任凛然看着那架钢琴,半晌不说话,等到对面的男人几乎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我母亲是钢琴家,那时候她还年轻,她曾经和裴叔叔说,她非常想要这架钢琴,然而裴叔叔却认为这样的东西摆在家里纯粹是浪费,因为在他眼里,我母亲的天分,配不上那架钢琴。”

“那为什么要把它钉死在这里?”

任凛然叹一口气,“因为我母亲经常坐在这里弹琴,裴应声不喜欢我母亲和我,我母亲生前得不到的钢琴,死后却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且钉死,没有人可以随意抬走。他用这样的方式,在羞辱我。”

到底是在羞辱谁呢。

江安遇忽然有些恍惚,指尖紧紧陷进墙上的木雕花里,时代有些久远,凸起的木刺深深陷进他的掌心。

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只是看着那架被死死钉在地上的钢琴。他忍不住自嘲,原来连他的钢琴,也是裴应声折磨别人的筹码,他活生生地一个人,竟然连一架钢琴也比不上。

他最喜欢的钢琴,他最自傲的天分,在裴应声这里,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仿佛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