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嗯?”

这话怎么说?

陆清淮踌躇道:“不瞒你说,我家情况有些棘手。”说起这个,他的脸色在黑暗中更加模糊不清,“我父母在我小时候离婚,我妈憎恶我爸,所以也不愿理我。我爸觉得,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甚至不愿见我。我小时候在俞老师家里长大,从六岁开始就是。他们从那之后也没有养过我,没有见过我,都以为是对方在给我吃的,给我生活费。”

宋禾表情渐渐复杂。

陆清淮语气很轻松,可她却能想象到当时他的惨境。

一个六岁的孩子被当成皮球踢,不被父母喜爱,甚至被他们厌恶,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

当父母是最没有门槛的职业,宋禾突然想到这句话。

可陆清淮却长呼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恨我妈,她并不是自愿生下我。在她怀我八个月时,我爸就因为一些事情和她感情破裂。她在家里生活得也很压抑,她想逃走,想把这个家从她人生中彻底撕裂开来……这很正常。”

“他们两个都是极要面子的人,从小没有关心过我,在我长大后自然也不会来找我。我都已经、已经有十年没和他们见过面。”

“可是,”陆清淮又道:“可是我已经被他们影响到了。我曾亲眼见到我姥姥家和我奶奶家大吵大闹,我的舅舅和我的伯父提刀打架,他们两边的人对我视若无睹,都觉得我是累赘。所以我也害怕进入到一个新的人际关系中,我更害怕结婚,害怕教育不好孩子,害怕无法让家人满意。”

“但,我、我,”陆清淮脸上出现红晕,“我想到若是你,我好像不害怕。”

她对大娃几人的每次爱护和教育,仿佛都像是治愈了他一样。

他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理智、感性,遇到问题总能镇定解决,又能共情一切苦难。

陆清淮在她这里,头一次见到有家长愿意和孩子真诚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