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弧线。

砰,水花四溅。

湖岸围观的宾客们和众内侍惊呼声四起,广陵王世子在水里露出头来,奋力挣扎着靠岸,搅动得池水震荡不止。

朱瓴一只脚横踩在岸边石头上,指着水面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乍然停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转头四顾,看到湖边拢着大袖安静站着的池萦之,眼神一凝,抬脚离开了湖边,笔直向她走过来。

旁边的楼思危大吃一惊,急忙用力一拉池萦之的大袖,“叔,快跑。他下个要扔你了。”

池萦之低头看了眼水花四溅、热闹极了的太液池,又转头看看左右呼啦闪开躲避的人群,茫然问,“他扔我干什么?我一个字也没说啊……”

朱瓴带着满身浓重的酒气走到池萦之面前,双手抱胸,眯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对面的人。

肆意的眼神从昳丽的眉眼面容,落下到纤长的脖颈处,直扫到脖颈下被层层锦袍包裹的交领口,最后落在她宽大的衣袖处,了然地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若有察觉了什么,转头去看。

与此同时,岸边惊呼慌乱的宫人和议论纷纷的宾客们像是被锯了舌头似的,整齐划一地同时闭上了嘴。

太液池边响起的奋力扑腾的水花声,更显出岸边一片诡异的寂静来。

青石板道的拐角尽头,不知何时转过了一列仪仗,簇拥一名身穿玄色曲领金绣暗花过肩蟒袍、头戴缠丝金冠的高挑男子,停在二十步外,冷眼看着太液池边的闹剧。

响鞭声清脆响起,传令宦官高声道,“太子驾到,跪迎——”

朱瓴错开两步,从池萦之身边走开了。

在场众人呼啦啦俯身拜了下去。

大周国的司氏皇族祖上有关外血统,宗室子弟大都肩膀宽阔,身高腿长,典型的北人英武身材。

如今这位太子爷司云靖也不例外,生得眉眼深邃,鬓若刀裁,不笑的时候薄唇抿紧,便显出几分酷厉的神色来。

今日宫宴还没开始便出了乱子,他心生不悦,冷冽的眼神扫过太液池边聚集的众人身上,仿佛刀子剜过似的,群臣不敢对视,纷纷低下视线。

池萦之终于见着了没有马赛克遮挡的脸,感觉像是五千片的拼图拼出了最后一块,悄悄抬起头来,盯着看了半天,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把身材和脸对上了号,爽了。

太子司云靖本来已经走到前方,却敏锐地察觉了一道大胆窥视的视线,倏然拧起了眉,凌厉的眼风侧扫了过来。

池萦之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去,很识相地往楼思危的背后缩了缩,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察觉到有人窥探的司云靖停了脚步,视线凌厉地顺着窥视目光的来处扫去,却只看见一片大礼伏地的脊背。

随行太子身边,缓步陪同前行的羽先生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不由低笑了一声。

“殿下果然知觉敏锐,一眼便看到了故人。”

司云靖本来已经继续往前走,闻言脚步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