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史:“……”

跟了自家不走寻常路的世子这么多年,他早已放弃劝说了。

世子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但想起这次各家藩王被一道圣旨征召入京,茫茫不知前路福祸,徐长史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幸好还是有些好消息的。

徐长史回禀道,“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京城里的沈小侯爷亲自出城迎接咱们,算算脚程,应该很快就能会面了。”

池萦之:“坏消息呢?”

“咱们准备给沈小侯爷的见面礼在刚才那辆翻倒的马车上,摔破了。”

池萦之:“……”

池萦之:“算了,他不是在乎虚礼的人。天寒地冻,给他准备口热汤就行了。”

她看看左右,随口问道, “阿重姐姐呢?”

蓝色厚棉布帘子应声从外掀起。

身穿大红坎肩的明丽女子笑吟吟地端着一盆热水进了马车。“奴来了。”

阿重体贴地递过热毛巾擦脸擦手,又奉上了一碗暗褐色的汤药。

“队伍至少要停歇半个时辰,奴抓紧时间煎了一付药来。”

这汤药是吃惯了的,五日一服,可以令声线喑哑,月事缓至。

池萦之皱着眉服下了,等喉管那阵火辣辣的药劲过去。

她这些年是持续服着药的,声线虽然不如寻常成年男子低沉,却也完全不像女子的娇美清脆,柔和音色中带着几分低哑,乍听起来像是少年度过换嗓期不久的嗓音。

如今十六岁,这把少年期的嗓音正合适。

至于再过几年,会不会有人起疑……到时候再说吧。

雨后天气湿冷,亲兵们就地点起了篝火,请世子下车烤烤火,暖暖身子。

铁锅里煮的肉汤泛起咕噜噜的气泡,池萦之一口热汤还没喝着呢,沈小侯爷就带着人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沈梅廷今天来的时候,穿了一身惹人注目的南唐国士子风俗的宽袍大袖,戴了一尺高的吉云冠,脚下穿了半尺高的高齿木屐,哒哒哒地踩过湿漉漉的泥地走近过来。

池萦之吹着碗里的热汤,抬眼扫了他的新造型一眼,说,“沈表哥啊,你今天的袖子太大,拖泥里了。好歹捞起来擦擦。”

沈梅廷极潇洒地一甩大袖,也不管袖口飞溅的泥点,坐在池萦之身边。

“池表弟啊,你的话一听就外行了。雨后林中,安步当车,要的就是这个野趣。”

溅了满身的泥水当做野趣什么的,池萦之是不太了解。

不过她有个好处,尊重别人与众不同的爱好,从不试图干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