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本可抽身离去。但怀中隐隐发烫的地契却亮了起来。

四千八百八十六年。

他们和这世界的联系还没有消失。彼时玩笑般写下的数字,此刻变为困住他的牢笼。

……四千八百七十年。

拏离回了一次太乙。梅丛凝和宋昭斐飞升以后,宗中的日子仿若停滞。那些他亲手杀死的人,都在这个世界存活着。

这一切有意义吗?他不知道。但他看见翁衡和詹云启的合籍礼上,没有繁杂仪式,没有宗师主持。几个同门相聚一块,都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他的位置被空了出来——在这个世界,他大概是因为刺杀宋瑜被赶出了宗门。没想到他们还敢给他留席。

詹云起喝得面颊泛粉,大步跨至他座前,高举酒杯跪了下去:

“师兄,当年若非你保下藏剑,我们几个如今哪有再相聚的机会。可你却……那日你回来,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在洞天里……

他们都说你是鬼修冒充——他们都骗人,我知道那就是你,你是否恨我们绝情……”

几个人纷纷拉住她劝慰,翁衡也是心如刀绞。刚触及师妹臂膀,又听她矛头一转道:

“施星,如今你可是一峰主人,为何不为师兄平反?他怎会冒名顶替,怎会是背后害人的小人……你为何不说?你现在昭告天下,拏离依然是我藏剑首座,不曾叛离山门,他若听说,也许会回来……”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拏离沉默以观,心中却不免叹息——要说恨,恨过吗?梅丛凝压住他双手,清庸按住他肩膀,施星在远方护持,翁衡的剑尖也抵在他脖颈处。

可他们眼中泛泪,他怎能视而不见。终究是宿命难逃,何苦怪罪。

众人吵闹够了,詹云起也冷静下来。她和翁衡能有如今并不容易,抛开那些难言往事,只想再给拏离敬上一杯。

可她低头望去,方才的小酒樽却空了。

拏离喝下这口喜酒,便离开了太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