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样的回答,蔺含章本想趁机说些肉麻话,却想起那洞天开启前的场景。他眉头紧了紧,却不知能讲些什么。

说让拏离别这么冲动?若非他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他现在哪还有命活。

到底是考虑少了,该千倍万倍地小心,才看不出那老魔身份。再不济顺着那些话本子的逻辑一顺,凡是叫得上名的人,不是这个大能转世,就是那个仙人遗后,怎就不多猜一猜呢。

拏离突然伸手,他便也下意识地一低。师兄摸着他发顶,温和道:

“一生变故,你就要怪罪自个,这毛病还真是打小就有。命理之难料,岂是人为,你就是再有能耐,怎能把所有错处都揽了。”

蔺含章抓着他的手,虚虚握着,苦笑道:

“我的毛病也是和师兄学的,见不得人受苦。师兄胸怀宽广,装得了天下。

……我却是狭隘,只装得下师兄。”

这话从他口中流露出来,竟像是未经大脑一样,把他自己都一时骇住了。道义有言,看破不说破。可那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也已不可能收回。

此间寂静,只有不知名鸟类归巢的鸣叫。这大概不是好时机;蔺含章怔了怔,脑中闪过,却并非应对之法,而是往昔种种。多年来所思所想,都在此刻汇集。

完全诚实内观,他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肝脑涂地;他不仅是心里想着拏离,才做这些事,也是因为拥护自身的信念

——在与天命的纠缠磋磨中,他早已生出了乐趣。那是凌驾于财富、修为,甚至于性命的成就感——即他的存在。

就算这是话本又如何,三千世界、浩瀚宇宙,就算只是千言万语中的一处闲笔,他的每一步却都是为自己走的,选择的人……也是自己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