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抽去,我要记住这段经历。”

他面露古怪,朝着蔺含章,极为虚伪地一笑:

“我从前竟真以为,只要有这一身荣华,便可无忧无虑地活着……是你让我知道了这世间的恐怖。我居然忘了,比之苍天,人只是砧板上的肉。”

能有此觉悟,就太……不好了。

先前说过,应崇惠与他没仇没怨——但遗憾的是,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上。同样作为【配角】,他的主角是宋昭斐;而蔺含章已经决心,让获得主导权的人变成拏离。

比之宋昭斐一路收编的奇妙本领,蔺含章连这个想法都不曾有过。除了那离谱的剧情驱动,恐怕也没人会因为一点双修带来的小恩小惠,就将自己奉献出去。人性不会如此,男人更不会如此,这就是前两世崩塌的原因。

蔺含章要做的,只是将那些与他们立场相悖的人筛选出来,控制他们的弱点,然后统统踢出局。梅丛凝是如此,应崇惠也是如此。

梅丛凝败给了虚荣,接连被两个后辈挫了锐气,往后他修行不知要多出多少心魔;应崇惠则会屈从于恐惧,正是因为对外界的捉摸不定,他才甘愿囿于无相灵山,不去参与修士之间的争夺,只做一方霸主。

让他摆脱这种恐惧的,则是更大的恐惧。洞天开启之际,各方势力涌动,他一个小小筑基,哪怕有再多法宝傍身,也如蝼蚁般弱小。这才是他一直有所保留的原因。

所以,蔺含章只是轻微地一笑。他不仅没有应下应崇惠的请求,并且通过魔蛛幻术,给他植入了一段无比美妙的幻梦。

在梦里,他手中财产足以换得一切。酒楼中,宋昭斐设计诱他,是想贪得他的财富;蔺含章为他布阵,也是因着钱财的好处,对他小心翼翼巴结;拍卖会里,众人惊讶于他数额如此高的悬赏,誓要为公子排忧解难。那弹琵琶的少女,也是向着他乞怜……甚至在密室中,连拏离都看上了他的法宝,对其交口称赞。

不改变任何事实的情况下,应崇惠对这段经历的感受,已经发生了彻底改变。没有了对强大的渴求,取而代之,是安于现状的窃喜。

做完这些,蔺含章额前冷汗涔涔。造梦之术他还不大娴熟,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去修改些许细节——只是这样,也实在劳累。且并非什么丹药灵气能补足,而是对神念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