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钟站直身体,条件反射般否定:“不是,别瞎琢磨。”然后朝会议室外走去。

Mia冲着他的背影:“老板,你也别瞎琢磨。还记得当初我第一天入职时,你怎么教我的吗。你说不清楚不明白,直接问,不懂装懂比不会还差劲。”

教别人的时候是一回事,临到自己身上那能是一回事吗?辛苦一晚上照顾人不说,都主动给了号码了,还不加,究竟什么意思?

一个跟项目经理私下的复盘会,陆闻钟开了N次小差,脑中始终被某个问题牵绊着,心不在焉就算了,还把一组很重要的数据记错了。

项目经理看出他的状态不佳,“陆总,要不改天?”

“抱歉,昨晚没休息好。”陆闻钟按了按眉心,从电脑里点开自己的行程表,鼠标自日期上扫过,“后天午休时间可以么?占用你一小时,我们重新再过一遍。”

“当然,那后天中午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吃?我们可以边吃边聊。”项目经理提议道。

陆闻钟一边在行程表上备注,一边点头:“行,地方你订,我买单,算赔罪。”

摊了一桌子的项目书重新归置在一起,恰好有一本掉了出来,陆闻钟捡起,正是那个音乐剧的,明知故问:“这个项目的联系人你有号码吗?”

“有的,我找找。”项目经理解锁手机,在通讯录里搜出导演,转发出去。

‘叮’一声,陆闻钟这边收到名片推送,看了眼,“只有这一位的吗?我记得上次来约谈的不是导演。”

项目经理这才想起来,“哦,对,是还备注了另一位联系人,稍等。”

这次推送的终于对了。

下午四点,过了午休,也还没到晚饭时间,今天是周三,夏遇安没有演出,这个时候借着工作的名义,打个电话总不过分吧?聊完工作,顺带再关心一下身体状况,也是人之常情吧?都到关心身体的份上了,这样是不是就算认识了?认识了总称得上普通朋友吧?普通朋友约着吃个饭看个剧也挺正常吧?

陆闻钟这么想着,也便这么做了。听筒里传出嘟嘟的信号声,过了很久,直到响起机械电子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拼凑起来的跃跃欲试,被这句话拉回现实。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睡眠不足不仅容易冲动,还会缺乏基本思考力。为什么自己总是在这个人身上,出状况,简直有毒。

陆闻钟神色淡淡,已经恢复正常思维,他的时间以半小时为单位计费,居然一再被这种琐碎的杂念牵制住。一狠心,电话拉进黑名单。

这一天的工作好不容易撑完,陆闻钟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家政阿姨是早出晚归并不住家的,一般烧了晚饭就会先行离开。

客厅灯火通明,某位少爷睡了一天,这会正游戏打得起劲,听到玄关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哥,你回来了?”

陆闻钟哪有心情搭理他,相当嫌弃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还在我家。”然后直奔开放式厨房,炖盅里,一锅花胶鸡汤正保着温。

贵客生病不能喝太滋补的汤羹,但他提前离开,阿姨还是把补汤还是安排上了。小火慢炖一下午,再次带起老花镜,手机屏幕拉开老远,加大号的字体几个屏幕都装不完一句话,最后发送出去,费这老大劲,就为了提醒陆闻钟下班回来喝掉。

掀开炖盅的锅盖,浓郁的鲜香味飘散出来,陆鸿宇游戏也不打了,放下手柄,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哥,帮我带副餐具。阿姨太偏心了,炖了汤不给我吃,非要让我等你回来。”

陆闻钟把一锅汤放在餐桌上,扫了堂弟一眼,“我请的人,我付的工资,不向着我难道还向着你?”

逻辑通,没毛病,但是陆鸿宇很不适应,“吃火药了?在公司里客户给你气受了?”遂又察觉出不对劲,边给自己盛汤边嘀咕,“工作上谁还能给的了你气受,你没气客户就不错了。”

又是冷冷的一眼,陆闻钟问:“你见到夏先生了?”

“夏先生是谁?哦,你说那个留宿的客人啊,我打游戏睡着,起来他就不在了。”陆鸿宇抬起头,感受到堂哥目光中的寒意,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讲错了。鸡腿夹到一半,原路返回,放进陆闻钟碗里,“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鸡腿还你还不行么。”

陆闻钟挡开,喝掉碗里的一点汤,不带任何感情地站起来:“快点吃完回去,很困,我进去了。”

可很困的他没有直接回主卧,而是推开客卧的房门,按开顶灯,床头柜上那张写有他手机号码的纸条,原封不动压在水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