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柳携鹰,柳连鹊下意识感觉到疲惫:“是我没本事,约束不来他,也管教不好他。”

柳夫人偏心柳二,导致连能把柳家所有下人管得心服口服的柳连鹊遇到柳携鹰,也只能疲于奔命地阻止他酿成大祸。

他就像缕分明脆弱无力的丝,缝缝补补将千疮百孔的家拼凑成外人眼中的完美模样。

但千疮百孔终究还是千疮百孔,柳连鹊现在回头去看,惊觉当时的他身心俱疲到麻木,现在才能体会积压在骨髓里的痛楚。

一句所谓的血脉相连,就能逼得柳连鹊整日为柳携鹰担惊受怕。

“读书人遇着无赖,有理也说不清。”

“你放心,我不是读书人,我有办法治得了他。”问荇轻轻按压他的手心,笑道,“别生气,黄叔是真和我说过压手心对身子好,能让人心情缓下来,这回真没诓你。”

柳连鹊罕见地没怨他岔开话题,而是也轻轻摁了下问荇的手心:“我信你。”

“你刚刚提到不让进的屋子,大宅里的确有间不能进的屋子,不在祠堂,在更西边,连我也没进去过。”

“那间屋门上常年落锁,想过去还是得小心。”

柳连鹊收敛低落的情绪,从家里布局说到旁支的叔伯,原本蒙着雾般神秘的柳家逐渐揭开面纱,露出里面真实露骨的关系网来。

问荇越听越心底发凉,柳连鹊分明什么都知道,不管是污糟事,还是表亲们市侩的嘴脸。可他只是默默看着,拖着病体闷声做自己能做的是。

柳连鹊连着说了很久,他也听了很久。

青衣公子的语速渐渐慢下去,已经说无可说的境遇,话题又难免绕回到他的父母和两个弟弟上,可柳连鹊却不说了。

“问荇,我有些累。”他叹。

倚靠着能够依靠的人,他每每逼迫着自己想到不愿想的事,就如同见惯晴日的人遇着雨天,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一阵阵发疼。

他想到柳携鹰冷漠的嘴脸,狠狠拍开他手的模样。

他把柳携鹰做的混账事告诉娘,娘也只会面上说严惩,后头又是罚跪半时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