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廊柱后,一双端着茶盘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拉着脸的谭五月慢慢擦拭干净裙上的茶渍,心头略带自嘲地想,大凡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听见自己成了丈夫大好前程的绊脚石,都恨不得自请下堂。
偏偏从前的自己蠢笨的无可救药,连看人眼色都不会……
昨天林夫人已经把大致的情形说清楚了,虽然口口声声怜惜她是一介孤女,却还是完整地把意图说了出来——周家要休妻,周秉要另娶高门贵女,外头还有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
不是这个还有那个,尊贵的低贱的,又有什么不同?
谭五月脩地闭上了眼睛,心上再无波澜。
她掂了掂茶盘低嗤一笑,随手就抛进了水池里,些许响动惊起了荷叶上几只小小的蜻蜓。
周家用来待客的自然都是些好东西,那茶盏是雨过天青釉的薄胎细瓷,对着光几乎能看见里面的茶色。
这一套在市面上少说也要八十两银子,真是可惜了。不过林夫人如今心烫似火,多半没闲情计较这些……
送走了客人,林夫人找到在后院练箭的儿子。
一上来就嗔怪,“你这孩子,那康郡主也不是外人。你今日不上值,过来见个礼也不费什么事儿。你才进京的时候陈状元对你多有提携,说起来象是亲兄弟一样,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生分?”
周秉把一张五石弓拉满,崩紧的箭弦在他的脸颊上勒出明显的痕迹,长身玉立卓而不群,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刚劲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