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鄂抬起污浊的脸,这时候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眉眼间浮现困惑,“……我家里没钱没人,你干嘛帮我?”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高玉的请托,当然还有别的。
周秉微微一笑,像牢房外的春雨一样细致无声。
“我从小在江州乡下长大,在进京之前什么都不懂。我要是顺顺利利的中了进士,心里多半和你一样有磅礴大志,都想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官场的倾扎太过残酷,难得还有人保留当初的天真。
这份天真稀少金贵,就像风中残烛需要用心呵护……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周秉信手拈来,毫不介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显得高大上。
被小自己好几岁的青年如此推崇,高鄂脸红了,分外不好意思。
“你刚到通州的时候,我还在暗地里朝你们吐过唾沫,觉得你跟那些冤枉我的人是一丘之貉。我也犯了人云亦云的毛病,锦衣卫里也不仅仅是鱼肉百姓的,其中也有好人!”
周秉不由好笑,“我帮你说话就成了好人,日后若是有错处被你抓住,我俩岂不是要不死不休?”
高鄂极认真,仿佛他不是一身囚衣居于肮脏的牢房。
“听说南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全都是阉党,那些看起来威风赫赫的缇骑就是司礼监太监门下的狗。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没干坏事儿,就是我认下的朋友。”
周秉心想难怪高玉宁愿拐着弯求人,除了怕落下把柄外,还怕这个大外甥当面一口一个太监阉人。
……来自亲人的身份歧视比什么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