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步田地, 他终于没再说自己是无辜的。
周遭静寂,高夫人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珠子。听了这话后眼里的热气渐渐凉了下来, 转身就往回走。
她站在路边,神情淡淡地对着丈夫念叨了一句,“说到底都是我引狼入室害了你,等我把家里稍稍安置一下,就到京里来寻你……”
浅青色的衣裙被风扬起,透着一股决绝之意。
高鄂陡然回头,满脸地不可置信。
想说什么又好像多余,几个脏污的手指头弯了弯,哑着嗓子哽咽了一声,“这些都是官场上的事,与你一个内宅妇人有什么相干。你快些回去,以后咱们的孩儿没了亲爹,总得要让他有个亲娘!”
从第一眼看到杜良升时,高鄂就知道一直以来的隐隐担心成了事实。
光天化日下,修塔银无声无息没了踪影。
除却鬼神,总归是有人伸了手。
他关在牢里时,把所有的事都仔仔细细地想了无数遍,想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他千防万防,做梦都没想到遭至亲从背后捅了刀子。
想老老实实地为百姓干件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明明暗暗的灯火当中,高鄂仰天叹了一声,心内愁苦得不能自已。在那些人眼中,自己多半是个不可救药的傻瓜。
他回头朝周秉拱了一下手,聊表一点浅薄谢意。
不管怎么样,这个看起来暴戾冷僻的年青人让他到死终于当了回明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