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囡睁着大眼睛跟着拨浪鼓转,十分的可爱。
周秉的心都要化了,漫不经心的。
“皇上既然答应了这件荒唐事,就说明他准备重用宋朝阳。兴许这个建议还是皇上首肯的,要不然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北镇抚司就是一条狗,首先要绝对听皇上的话,才能放出来咬人……”
虽然说的是事实,林夫人还是被儿子的大胆噎了一下,“浑说什么,皇上也是你能编排的?”
她在心里再次喟叹,皇上这几年越发精明能干,再不是小时候依赖的模样了。头一回幸好是有惊无险,儿子也全须全尾地出来了,再来一次的话自己的这颗老心不知道还能承受不?
想到这里林夫人忍不住叮嘱儿子,“老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你要当心宋朝阳给你穿小鞋,我看那人可不是个肚量宽的!”
小囡囡口水流出来了,周秉拿了柔软的丝巾帮着擦干净。看着女儿清亮至极的眼睛,不由低语,“娘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看透,他就是要我们斗起来,最好互相攻击谁都不服谁,他才能稳稳坐在龙椅上慢慢调停……”
杨首辅倒了,皇上将江阁老推了出来。江阁老势大之后,皇上又渐渐偏重杨庆儿这些年青的朝臣。就是北镇抚司这边,眼看周秉逐渐崭露头角聚拢人心,皇上就把宋朝阳这个刘阿斗生生提起来压制周秉。
皇上是要保证所有事都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
林夫人作为一介女流虽然看得没有儿子清楚,但还是感觉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早就有了自己的心思,而且更加狠绝更加无情。
她一时间很惆怅,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话,“等过段时间我就向皇上请辞,大皇子已经可以上学读书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其实早就该回家呆着了……”
周秉摇了一下拨浪鼓,“正好回家帮我带小囡囡,五月从小没娘,很多事她都不懂……”
林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心想这个儿子只怕是个傻的,谭五月看着不争不抢其实利害着呢,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她不懂的?但林夫人现在总算明白了,这小两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这个当娘的最好什么也别多叨叨!
六月大概是京城最好的季节,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这个时候坐月子也不算是很难捱。但谭五月还是觉得自己很埋汰,浑身上下有一股淡淡的馊味,就小声抱怨着要洗澡。
周秉拗不过她,就趁着夜深在净房里舀了热水陪着媳妇。怕媳妇着凉,还小心地往盆里浇热水。
毕竟孩子来得不容易,谭五月也怕犯了什么说不清的忌讳,就只敢浅浅地擦了身子,又把头发揭开仔细清洗。
周秉一边帮忙一边打趣,“哪里有馊味,我闻着到处都是香香的。就你一个人多心,只要我和女儿不嫌弃,这世上谁敢多说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这倒是他心里的真话,如今媳妇和软绵绵的小女儿就是他的逆鳞。
谭五月生了孩子后丰腴许多,用绿檀木梳子沾水慢慢梳理着头发,忍不住问,“你陪了我半个月,衙门里的事怎么办?我知道你看不起宋朝阳,可人家现在接替冯顺成了都指挥使,只怕正要找由头收拾你呢!”
不管哪个上峰都不会允许属下长期不上值。
周秉也有些火大,搞不明白景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想要提拔妹夫也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宋朝阳别样本事没有,假大虚空糊弄人倒是一整套。不说自己不服气,就是底下的弟兄们又有几个服气的。景帝在这个节骨眼下了这道旨意,不是明摆着弄一傀儡上去吗?
他在媳妇圆润的肩膀轻吻了一下,“那孙子借他俩胆也不敢跟我明着干,用脚丫子想想多半会挤兑我两回。我大人大量,看在我小闺女的面上不跟他计较就是。”
说到这里周秉高兴了,“你看我女儿多漂亮多聪明,今天睡醒的时候还朝我笑了一下,比说她是不是认出我来了,知道我是她爹,特地跟我打招呼来着……”
谭五月无奈地望了一眼丈夫,“这么小的孩子还看不清人呢,她看谁都这样。不过你要是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倒是很可能……”
周秉更兴奋了,“我说是吧,她真的能认出我来。我的女儿自来和那些人是不同的。以后找女婿时一定要慢慢选,总归要选个顶好的我才放心!”
停顿了片刻有换了忧心忡忡的语气,“我倒是置备了几件贵重的金银玉器,不过也算不上少见,以后到夫家穿戴可能算不上气派。算了,日后我再留心一些,一定挑选几件可以传承的好物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