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天性风流,书读得不好,又喜欢拈花惹草,家里有好几个妻妾不说,还在外头花大笔银钱包了粉头养了外室。当年的杨侍郎在政事上为人强硬,但对这个长子却没什么办法。
他常年在外为官顾不上家里,如今返京后想下狠心管教一二。奈何家里老娘和妻子尤其护短,棒槌还没有举起来就被人死命拦下了。
一来二去,越发纵得杨端无法无天,越发不知纲常伦理。
他这辈子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外面的温言软语。反正做错事后有人收拾,祖母和亲娘都不会置之不理。所以回回悔过,回回都不知道改,净等着家里给他收拾善后,以至于见了葛氏后就起了见不得人的歪心思。
葛氏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杨家老少两位诰命夫人都看不起,但是因为膝下有儿子傍身,阖府上下没谁敢真的轻看,所以日子颇为过得。被杨端在园子里拦了两回后,也觉得不是事,就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杨侍郎。
嫡长子调戏庶母,简直是大逆不道。
怒不可遏的杨侍郎这回谁都拦不住,冲到儿子房里把人揪起来就是一顿毒打。遍体鳞伤的杨端哭得鬼哭狼嚎,把整个府里的人都惊动了。杨家老夫人也气得不行,可这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心肝肉,总不能真把人怎么着吧?
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小孙子杨庆儿男生女相,相貌生得过于阴柔漂亮,觉得老杨家的顶天立地的好风水都被带偏了,心里就越发不待见那个葛氏了,觉得都是那个女人烟视媚行才惹的祸。
底下的人自然见风使舵,渐渐地就处处为难这对母子。
葛氏出身低,在江南时有人奉承还好过,到了京城这等深宅大院就是受了满腹的委屈也无处诉说,说了也没人会信,只能在自己的稚子面前抱怨一二。哪里料到杨庆儿自幼早慧,已经把亲娘的话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杨端一遭没有得逞,只是挨了一顿打,外头一点风声没有传出去。显然家里上下都不准备闹大,所以他一片色心依然不死。
男人就是这样,没到手的总是惦记着。趁杨侍郎没在家,杨端喝了酒又一次闯到葛氏的住处,胆大包天地浪言浪语。
葛氏被彻底激怒,一改往日的胆小怕事,猛地在枕头下拿出一把小匕首防身。
小匕首细长尖锐,看起来锋利异常。但是刀把上缀满了各色宝石,不像利器反倒像玩物。
杨端借着酒胆越发觉得美人烈性,不由起了驯服的心,他仗着身长体阔边戏弄边占便宜。
因为他往日的赫赫威名,又有老夫人和杨夫人两座牢不可破的靠山,外头服侍的丫头婆子一时间骇住了,竟然没人敢站出来阻拦。
不想年幼的杨庆儿正好过来看望母亲,见了这乌糟糟一幕顿时大怒,也不顾年少体弱一头就撞了上去。
杨端根本没有把这柔弱不堪的娘俩放在眼里,一脚就踹了过去。
葛氏护子心切也哭闹着过来纠缠,杨庆儿体贴母亲,见了这幅情形连脸上的伤都不顾,又跑过来死咬住杨端的大腿肉。
扭打之间,那把小匕首的尖角不知怎么就戳到杨庆儿的左眼,血一下就飚了出来,那孩子只“啊”了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葛氏见状以为独子死了,顿时如同疯魔一般。
一边觉得没了儿子就没了一切,又不想活活受杨端的□□。一转头看着杨端手里血淋淋的刀子,不管不顾地也扑了过去拼命。
杨端只生了色胆,只想偷香不想出人命,一时间看着幼弟的小身子不知所措。见葛氏状若母虎猛地扑过来,懵懵然地就是伸手一拦。
匕首锋利无比,洞穿了葛氏的肚子,刀底眨眼就又没了一条性命。
院子里不过一会功夫就出了两条人命,浓艳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有婆子战战兢兢地跑出去,走了好几步才敢扯着嗓门大叫救命。
杨端毕竟是娇养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等实打实的惨烈,早吓得面无人色。一个激灵就往后退,直觉要去求老祖母了却这个大麻烦。谁知道刚出院子,被风一吹酒意上头,踉跄几步后身子就翻过栏杆,一头栽进了刚刚蓄满水的荷花池……
因为葛氏出身江南,京城又少雨多干。为解葛氏的思乡之愁,杨成栋特特找人挖的。今早临走上朝时,还和葛氏调笑说明年就可以相约在廊下赏月吃藕了。
奴仆们前后脚地追出来。
没人注意到荷花池的水面无序晃荡了几下,都以为那位行事全然顾前不顾后的大公子又跑到外面躲祸去了。因为以往每回有错处时,都是这样一副情形,静等老夫人出手相帮了结麻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