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底层的组织成员而已,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叛出组织!

“芥川。”森鸥外喝止了因为情绪激动开始咳嗽的芥川。这个下属在过去一年里似乎在自控这方面的长进并不大,这对港口黑手党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一年前“驱逐”太宰治的行为发展至今都符合他对“最优解”的追求,但是有时森鸥外单纯以那个绷带少年前任老师的身份看自己学生在利益的“置换”下离开自己的处境,说没有半点心软是不现实的。

所以连带着对前任学生的学生,多少存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思。

“在下失礼了。”芥川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咳嗽之后却不敢立刻拿下来。在干部会议上让首领见血是比刚才没有控制情绪的僭越更加冒犯的行为。

“法国异能力者?”A对太宰治这个人不感兴趣,他是太宰叛离黑手党之后才加入的成员,一直对太宰在港口Mafia留下的传说持十万分的怀疑态度——毕竟他加入组织的理由只是单纯为了给自己的财产找个实力可靠的保镖——但是他从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显摆自己以及找茬的机会。

“我们新加入的成员不就是位地道的法国绅士吗?怎么这么凑巧这边刚好入职,那边就有了间/谍?可以请‘及时雨’莫纳尔先生解释一下您作为首领引以为傲的情报人员,为什么对游乐园的情况没有半分警觉?”

莫纳尔懒洋洋地听着A的质问,半是散漫半是不羁地回答:“真要算起来我是个英国人,只不过后来定居法国而已。”

虽然在场众人对A的作风向来有意见,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尖锐到捕风捉影的提问其实存在一点道理,所以连带一丝不苟的广津柳浪和同样分掌了组织情报工作的尾崎红叶也以沉默默许了A咄咄逼人的言辞。

尤其是同时侵□□报和审讯两项工作的尾崎红叶,她在莫纳尔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直觉告诉她这位新同事并没有对组织坦诚布公。

“呵,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伎俩就不必在大家面前显摆了。”A似乎在其他干部的沉默中知道自己踩中了关键的信息,愈发抑扬顿挫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从随身的文件夹中取出了一份资料,递交给森鸥外,思路前所未有得清晰:“Boss,我在年末整理组织的财务报表时发现了一笔预算外的支出,没有写明经费申请人和用途,在我的追查下,发现这笔支出的最终去向正是方才提到的海滨游乐园。”

中也原本垂下的双眸在听到最后五个字时猛然上瞟,盯着森先生面前的材料。

“据说这个游乐园前段时间遭受了炸弹袭击,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很多设施都受到了影响,而且由于经营策略的问题,游乐园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那么这笔数额庞大的维修经费是从哪里来的呢?”

“以及,在组织的这笔经费离奇消失的那日,莫纳尔先生,你以兑换中也干部的支票为借口,出现在财务部门,当日又究竟做了些什么?”

接连两个疑问让在场余下几位都紧张起来,虽然首领在场不得动用武力,但无论是广津柳浪还是芥川龙之介,已经神色凝重地开始暗中蓄力。

就连在干部会议上表现淡淡的尾崎红叶,此时也放下了捧在手中的茶盏。

只有中原中也,在A谈及支票之前将全部注意集中在首领的方向,眼见着森鸥外一张张翻阅A提交的报告后,将原本最开头代表财务的那页纸放到了底层。

但在A提到支票之后,中也警觉地将视线刺向对方,仿佛要将他的面孔看出个洞来。

“请给出一个足以让大家信服的、合理的解释。”

A在语毕之后做了一个在胸前挽了三圈手腕而后鞠躬的动作,姿态华丽犹如谢幕的演员。

他没有关注在场除莫纳尔外任何人的动静,只是用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后者,即便他全程都用上了敬语,但是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

可被严苛质问的对象依旧保持他不慌不忙、低头看桌面的懒惫姿态,让人十分怀疑他已经在这场论证环节中无聊地睡去。

不过最后,莫纳尔终于给出了反应,他低垂着的头颅跟随嘴边愈发渲染加深的,意味不明的笑容而抬起,凌乱的碎发依旧遮住了双眼,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那双隐蔽的眼睛正在盯着质问者打量。

他在周围人渐沉的面色中一边伸手鼓掌,一边赞叹:“bravo!绝妙的演出。”

随后又轻笑一声,笑容里藏着好戏开场的欣快:“环环相扣,引人入胜,你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表演者呢——太宰,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