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像礼司和淡岛世理的耳机中传来在外统筹的伏见猿比古的声音,“室长,副长,御柱塔内无色之王的威斯曼偏差超过上限!”

被通知的二位都腾不出手来回应伏见猿比古,三王的混战一旦出手就没有回旋走神的余地。但与之前比水流为了给雾仁争取时间主动阻拦周防尊和宗像礼司不同,他们不约而同发觉了雾仁所做的事情并非“解封”而是“毁灭”,所以一时之间情况倒转,变成了比水流想方设法突破赤青两王的桎梏阻止雾仁。

磐舟天鸡显然比比水流更着急,他已经注意到随着石板能量的衰弱维持比水流心脏运行的动力也在下降,雾仁做的事无异于杀死比水流。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他是你父亲去世前亲手托付给我的人!你不能就这么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磐舟天鸡从与草雉出云和淡岛世理的混战中转身开枪,子弹毫无障碍地射入石板,却被巨大的能力潮吞噬。

“我的父亲......”他想起雪山上初见毛利雾仁时年轻人灿烂的笑容,十年前的毛利先生,大概也会像他那样没心没肺地开朗大笑吧。

“如果他知道他舍命救下的孩子最后却做局杀了另一个他帮助过的孩子,你说,他会不会后悔?”

那个在焦急找寻亲子的中途还不忘救助沿途伤者的男人,会对他生前做的最后一项举动所酿成的不幸后果,感到真情实意的悲伤吧。

磐舟天鸡语塞,选择十束多多良作为挑拨赤青两族间的关系,是最佳答案,哪怕他也是故人,是那场灾难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但他们别无选择。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不该,不该如此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你忘了吗,那些被困于实验室的日子!——小流不过是想让大家为自己的命运做一回主!他何错之有!我们何错之有!”

雾仁在磐舟天鸡歇斯底里的咒骂中连接上最后一个与石板共鸣的位点,感到周身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人能中断他销毁石板的进程了。

他沐浴着石板纯洁的光辉,犹如置身于盛大而灿烂的阳光下,但吐露的字眼却冰冷肃杀。

“杀人——偿命!”

“仅此而已。”

第92章

镇目町的群众们不会忘记, 今年入冬最大的一场雪,下在十二月末。

那场雪之后,敏锐的人注意到,平素一到晚上就周期性亮起的红蓝光芒, 再也没有出现;交警向上申报道路建筑损坏的频率, 少了很多;路边莫名其妙爆炸的消防栓, 也渐渐无人提起。

纯白之下,有些东西被默默掩盖,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呜咽。

镇目町街角闭店已久的HOMRA酒吧开始重新营业,但似乎没什么生意上门, 偶尔从店里溜出一两个成对的戴棒球帽穿卫衣的年轻人, 走路或者滑滑板, 说说笑笑,不像熟客, 倒像是闲来无事过来帮忙的。

玩滑板的年轻人总是会在回家的中途遇上另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 他们说不了几句就开始打架, 看上去凶狠但点到为止,最后两人都打累了就瘫在角落里,一人一只游戏机继续对决。

更偶尔的时候,会有一个看上去臭脸的男人带着穿漂亮Lolita的小姑娘出门, 小姑娘怯生生地挽着男人的胳膊打量世界不愿走动, 这时候臭脸男人就会露出无奈又温柔的表情,将小姑娘拎起来抱在怀里。

他们的身后另有个带墨镜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叮嘱外出务必注意安全。

在冬日漫长的黑夜到来前,或许还会有一位衣着时髦鲜亮的年轻女性踏着傍晚的霞光上门, 手里拎着袋装的红豆泥, 再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 但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Scepter4依旧独立于国家政务机构之外,无论是室长还是副长,亦或是诸位下属,还远未到功成身退的时候,德勒斯顿石板的能量虽然已经消失,但遗留的权外者造成的社会问题,还需要他们继续关注。

故而每逢夜晚,他们的驻地都灯火通明,有人在道场练习剑技,有人在机房处理数据,还有的人,泡了一杯清茶,拼着永远也拼不完的纯色拼图。

非时院,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组织,却在某个清晨人去楼空,听说御前年事已高,在告别世界前解散了陪伴他七十年之久的“兔子”们。

某个银发及肩衣着复古的年轻男人出席了葬礼,在拿到最后一名留守的“兔子”递上来的身份证件和学园岛入职介绍后,他漫不经心的笑容终于消失,抬头望天,掩去蓄满眼眶的一汪晶莹。

身后形姿俏丽抱着红绸伞的少女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却被表情严肃束着高马尾的风衣刀客拦了下来。跨世纪的友情,无需旁人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