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襄沉默,但还算温和:“一直沉默是没有用的,你如果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就要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不然就连我们警察也没办法帮助到你。如果你愿意把每件事详细地告诉我,我一定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能够还你清白,你难道想一直被冤枉下去,直到开庭,直到宣判吗?”

无数轮番的轰炸审讯加上高强度的射灯是陆白每天的日常生活,可无论警局派来什么样的人进行审讯,本身就是心理医生的陆白都只是冷眼看着,除了生理上的不适外,他的情绪感官似乎有些麻木,并不在意对面的人是威逼还是利诱,是交心,还是伸拳头。

审讯无非是从各个方面击垮嫌疑人的内心,逼他说出实情从而认罪,非常时候也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或许是介于陆白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并没有人对陆白动手,只是加强了精神上的折磨。

可这些对陆白来说不痛不痒。

曾经的他为了一个实验的成功率,将自己一个人隔绝在实验室内,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期间甚至只喝了几口水,实验成功之后他回去睡了一觉吃了几顿营养餐就恢复了。他一度沉迷于研究人类情感和病变之间的关联,本身的专注力和意志力都是常人难以模仿和企及的,加上身体素质良好,根本不在乎这些天的精神轰炸,对他来说,这些反而可以成为锻炼韧性的训练。

只是海髓的辐射加上三个月的卧床,他身体确实大不如前,总在审讯室的强光下犯困,惹得警察们最终都束手无策,只能摔摔打打地离开。

“你就算什么都不说,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某个义愤填膺的小警察离开前对他说,“我们目前的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给你定罪了,你嘴硬也没用!”

陆白垂眸不看他,昏昏欲睡间被吵醒,面对生气的警察他波澜不惊,只慢吞吞地问:“....来杯咖啡可以吗?”

小警察粗口喷涌而出,十分钟后还是放了杯廉价的速溶在陆白面前。

“谢谢。”陆白礼貌道谢,手铐戴着不是很方便,就伸了两只手过去握住热气腾腾的杯子,暖意让身体感觉舒服了一些,“警察同志,你看起来很累了,要不要换个人继续审?”

小警察剜了他一眼,又有些佩服这人的意志力,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又是连着几天的审讯,只是次数在逐渐减少,陆白明白,这是快到了开庭的日子。这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守所找过他,包括稚榆。

直到庭审的前一天最后一场审讯,陈襄当着陆白的面拔了监听器,遮了摄像头,并迅速反锁了审讯室的门。

“陆白,我负责任地跟你说,我们之前的交易依旧有效。”陈襄压低着声音,他的眼底都是乌青,“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两件事是你做的,那天我没想到会从实验室里搜出那么多的证物。”

陆白拨弄着手.铐中间的链条,垂眸并不看他。

“我知道你现在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包括我。但我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事实的真相,我们之间并不冲突。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更没有天衣无缝的嫁祸,但我需要你开口,需要你告诉我每件事情的细节,我才能着手去调查。”陈襄见陆白不说话有些着急,而门外已经有人在捶门了,他语速飞快,“我冒着被停职的危险告诉你,那顶帽子上当天带回去并没有检测出你的指纹,可就在第三天却突然有了!我怀疑我们内部.......”

他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不敢继续往下说,喘了口气:“你告诉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稚榆或者稚家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死的是谁?”陆白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陈襄毫无隐瞒:“是稚榆父亲稚建德的一个秘书,才从国外集团总部飞回来,似乎带了非常重要的文件,因为稚氏集团一直强调现场有重要文件丢失,但无论警方怎么搜索都没有找到,恐怕早就被拿走了。这人的死恐怕也是因为这份文件!”

“稚建德你查了吗?”陆白终于抬眼看他。

“我找了很多关系,昨天才查到,稚氏集团内部分化极其严重,稚建德占有集团13%的股份,目前是整个集团第二大股东,只等着老董事长在病房咽气之后拿到遗嘱里5%属于他的股份,就能成为稚氏集团的最大股东。但他最近五年里,接连三个重大项目失利,导致集团亏损超过几个亿,内部股东早就对他不满,联合起来打算将他排挤出局。”

陈襄低声快速地说:“这次他儿子死亡,有人翻出他的旧事。这件事让老董事长差点当场气死,直接叫了律师过去,可能是要更改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