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转头看向外面,声音是从门口的方向传过来的,可能是陈襄来了。

他心底像是被那声巨响捶得不断往下沉,不好的预感逐渐萦绕全身。如果是谈事,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动静地砸门,他们是想破门而入。

“开门!陆白,快开门!”玻璃门被踹得颤抖,向来粗暴的刑警遇到紧急事情只会更加蛮横。

可实验室的门都是特殊材质的玻璃制作,水火不侵子弹不破,饶是他们踹了半天也没什么变化,直到陆白披着休息室的厚实白大褂过来,按下了里面的指纹解锁键,门缓缓打开,立即有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反剪陆白双手把他按在地上。

冰凉的手铐“咔哒”将他双手手腕束缚在身后,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踏在陆白脊背上,将他狠狠踩在地面上,确认他无法反抗。

陆白胸口背部一片火烧火燎的疼痛,他喘息了几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到他们冲进了实验室的房间正在进行搜索。

稚榆还在昏睡,他们是去抓稚榆?不对,如果要抓,今天早上就绝对不会轻易地放他离开.....陆白心底感到一阵微妙的恐惧,那股不好的预感在此刻放大到顶点,透骨的寒意从足底而生,他仿佛在这一瞬间掉入了冰窟。

他们是来抓自己的!这些警察从一开的目标就不是稚榆而是他!实验室的核心区域只有他和几个核心成员的指纹加虹膜能够打开,而刚刚在给稚榆拿药的时候他开门进去了。

陆白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像个被戏耍的小丑。

皮靴的声音很快由远及近,中间掺杂着一个略微虚弱的步伐,陆白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勉强站稳,抬眼却看见一只拔了针管的手背,青色的经络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明显,针眼处潦草地擦了,却依旧渗着血迹。

稚榆身上还披着他那件风衣,脸颊的红证明高烧不是假的,可眼神却一扫之前的迷惘,清晰却理智。他推开了身边警察的搀扶,伸手拢了拢衣领,目光从钳制着陆白的警察身上扫过变得冷漠了几分,却又垂下眼,仿佛所有的神色从未出现过。

“指纹和虹膜。”淡漠的声音从稚榆的口中传出。

“押他过去。”陈襄下了命令。

陆白立即被拖拽着往前走,与稚榆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微微侧身,身上滚烫的温度与冷漠的眼神交织,他一时分不清究竟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实验室核心区域的门打开了,几个警察立即冲进去寻找着什么东西。陆白麻木地被反剪双手站在一边,他努力地让大脑恢复思考,也很快得出了结论。

看来在昏迷了这么久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孤零零的人了。

陈襄接过手下搜查出来的东西,隔着透明袋能看见,第一件证物是半块透明的蓝色宝石。

第二件证物是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第三件证物则是一份报告。

第四件证物是一顶染血的破帽子。

陈襄翻看着这些透明密封袋里面的证物,良久,用一种复杂又冰冷的声音说:“陆白,我们现在以涉嫌违法实验,以及涉嫌蓄意杀人的罪名逮捕你,请你不要反抗,跟我们回警局接受审讯。”

陆白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冷静,对于陈襄的话却并未发一词。他看向稚榆,说出了自己短短时间内的猜测:“我不是证人,我是替罪羊?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几个月内实验室的所有人都没找过他,计水蓉的话像是隐形的通风报信,也是无计可施和愧疚难当,他早该想到,既然实验失败,既然稚家要翻盘重来,既然稚榆要顺利从精神病院走向世界化集团的产业核心中,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的实验,不该存在的证明人,不该存在的一切敌人,都该在明里暗里消失掉。

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又昏迷了三个月的陆白,是最佳的替罪羊。

他可以抗下违规实验的所有罪名,从宝石的购买到合同的签订,他都参与其中。

如果他们愿意,他甚至还可以顶下昨晚的杀人罪名,除了稚榆没人能给他作证他昨晚在什么地方。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陆白问稚榆:“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们明明已经把一切都设计好了。”明明今天去了警局就可以让他彻底留下,为什么还要做一场生病的戏码,让他到这个实验室来?

他低笑一声,自己想通了:“也是。我有三个月没来过这里了,栽赃至少在表面上能过得去。”他的所有基于研究的想法从这里开始实施,他和稚榆之间本不该存在的情感也从这里起源,原本他以为稚榆要来让他想起曾经在意念世界中发生的每一段故事,可最终那也是他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