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污蔑不可怕,被千夫所指不可怕,被天下人质疑也不可怕,最可怕的便是大祭司本人默认。
就像是昔日唯一一位为了一名女子在全天下面前公开承认情愫的祭司前辈一般,任何人都无法扳倒大祭司,除非他们亲自承认。
尽管如此,当裴宁辞瞧见昔日里神色虔诚地跪伏在地的信徒神色激动地抄着家伙将神佛像砸碎之时,这种极致的反差依旧令他生出难以克制的轻嘲和寒心。
不过如此,裴宁辞如是心想。
裴宁辞不理解感情,也不想去理解感情,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认为不值得。
这世间再浓烈的感情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前一刻还可以恭敬地跪伏在你脚边,下一刻便能对你横刀相向。
从裴宁辞被爹娘送入宫时,他就清晰地知道这个道理。
按理来说深入骨髓的信仰之名、世人歌颂赞扬的舐犊之情都不过尔尔,更遑论其他更为浅薄的友情、爱情?
用被操纵的悲欢喜乐去换取所谓的情丝牵绊,在裴宁辞眼中是一笔亏本买卖。
换言之,裴宁辞太清高了,他瞧不起感情。
可就在下一刻,一道火红的身影夹裹着风雪闯入这满地碎片的狼藉神庙。
那日本该是她和另一人成婚的日子,那时的她本该在与她的驸马洞房花烛,可她出现在了他破落的神庙。
鲜红的嫁衣色泽艳丽,几乎都能灼伤天地间的皑皑白雪,也让裴宁辞都不免心中微动。
她在他身边蹲下身,执起他意外划破的手,一言不发却又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裴宁辞垂眸望去,看着雪白的帕子染了鲜红,就像是霜雪坠了凡尘。
他耳边是她的声音,她对他说:“别误会,我不是怜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