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倒,或许是砸。
浓烈的气味即刻涌出来,盛笳穿着短裤的小腿被溅上了红油,慢慢流下去,染脏了鞋边。几根菜叶挂在垃圾桶边,还有一些流下来的油水混在雨中,漂浮在下水道旁,反射出异样又好像彩虹的光彩。
大雨声和汽笛声掩盖了她的惊叫。厨子看了她一眼,没有道歉,重新跑进店内。
盛笳咬着牙,眼泪就这么忽然掉下来了,她捏着鼻子,抱着树坑干呕了许久。
头发贴在脑门上,她走进一家商店买了一瓶水和一包纸巾,帆布鞋像是一艘小船,每走一步,都有雨水“咕叽咕叽”着。
付钱时,店家问她是否还好。
盛笳只是问:“有雨伞吗?”
“最后一个刚刚被买走了——姑娘,要不你在店里躲一会儿雨?”
盛笳盯着自己的脚尖,鼻子重新开始泛酸,陌生人的善意似乎总是最令人动容,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脏,又怕长时间不回去要挨董韵的训斥,她摇摇头,说了许多个“谢谢”。
太难受了。从里到外。盛笳浑身又湿又黏又脏,或许还散发着臭味。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人要的垃圾,站在公交站边,看着广告牌倒映着和女鬼并无二致的自己。盛笳坚信,那是老天为盛语的一场复仇。
而这是自己的因果报应。
自那天之后,盛笳的洁癖变成了一种病。小腿上沾着的脏污时常会浮现在眼前,她总会觉得什么都还不够干净。最严重的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地洗手,用指甲抠刮过皮肤,直到泛红泛疼,最好留下疤,她才相信这是完全清洁了。
*
大约半个小时后,裴铎回来了。
还是坐在沙发上。
盛笳蜷缩着身子,摸摸自己的小腿,好像那年的油污至今都未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