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哎。”绕来绕去,厨房总归就是个巴掌大的地方,陈卿言一来到底嫌他碍事,二来热腾腾的锅煮着滚开的水,小屋里头蒸的人难受,只是陈卿言刚洗了菜,手上却是湿淋淋的,只得拿手肘撞了这人一下,说道:“靠边儿。”

陆觉没有防备,挨了一下,手里不稳,剥好的那颗圆滚滚的蒜瓣儿滴溜溜的从指缝间掉到地上一闪神就没了踪影。

陆觉:“……你赔。”

陈卿言:“……”

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觉说话间就蹲在了地上,这么挺拔的一个人竟也能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接着干脆就伸手抱住了陈卿言的大腿,口中哼哼唧唧的耍着赖皮——这副样子,真是和庙会上求着娘亲要糖吃的三岁小娃儿没什么差别,不买就不走。

而陆觉则是“不赔就不松手”。

陈卿言哭笑不得,只是这会让人扽着大腿也无法动弹,可却也不想理陆觉这无聊的把戏,抓过一把蒜来往锅旁一拍,说着“这不赔你了么?”手上依旧忙自己的,将面下进锅里,挑看着熟了没有。

只是陆四少爷装傻,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大腿好不容易抱上了自然不肯轻易松手。哪儿就那么在意那瓣儿蒜了?他就是想寻个由子和这人玩闹,前段日子陈卿言为了房子发愁总是闷闷不乐,陆觉更是比他还愁,这下终于落了脚,又离着自己那处宅子这样的近,想着以后自己来找他的机会和理由更多了些,又想着这下陈卿言盖的被子终于没了那股儿霉味儿,心里头便舒服了不少,他想着找乐,也不许陈卿言闲着,这人便是这样的霸道无赖,真真的烦人,偏要哄陈卿言笑得开怀,至于什么“赔蒜”的说法,蠢也就蠢了,有甚么好在意的。

陈卿言忙忙活活的不理这人,但好歹人是活的,他本就比别人要敏感些,虽是佯装着不甚在意,却全然知晓。只是腿上一松,他亦要随着喘口气时,哪曾料到人却被陆觉在背后搂了个结实。

陈卿言心上猛的一跳,又似被人重重捏了一把,却是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只能痴痴的轻呼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眠之。”

“恩。”陆觉比他高上几分,这样将人揽在怀里正好将下巴抵在了这样的肩头,只是稍一歪头便能吻上这人的侧脸,可这本就已经足够唐突大胆,自然不敢再有什么越举的动作来,虽是忍得辛苦但也已经分外满足,只是小声在陈卿言的耳边说着:“别怕,我就抱一会儿。”

头一句是宽慰,后一句是恳求。

屋中本就是这样的热,后背被这人紧紧的贴着,更是热了三分。说来也是奇怪,刚煮面时惹了一头一身的汗,这时倒不大在意了,只是陆觉身上的温度格外的突出,不在意都不行似的,提醒着陈卿言。

是他。是他。

既未拒绝,便成了默许,陈卿言就这样落落的站着由陆觉抱着,虽不知这一遭,这人能生出什么样的痛快,但这好好的一锅面是糟践了,眼瞅着在锅里就成了一团浆糊,哪儿还能入口。

可时间不等,过得飞快。眼瞅着到了陈卿言下午演出的时间,陆觉这才驱车送陈卿言去三不管撂地。只是没成想,一进庆园茶馆就碰见了熟人,纪则书居然也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陈卿言去了后台,陆觉奔着纪则书就走了过来。

“找你。”纪则书回答的痛快,“我去家里找你无人,想着既不在家,那就是在这儿了。”说罢凑得近些,压低了声音说话间却是有些无奈,“怎么着,还是回来找他了?”

“就是这个命。”庆园茶馆人多眼杂,陆觉不大愿意同纪则书多说,纪少爷也明白,得了这么一句也就不再多问。

“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真是找你。”纪则书饮了口茶,“有些生意上的事儿想要同你商量,求陆少爷给我出出主意指条明路才好。”

陆觉笑吟吟道:“出主意自然好说,只是……”

“知道知道。”纪则书摆摆手,脸上的无奈更盛,实是拿陆觉这人毫无办法,“自然不敢耽误陆少爷听相声,一定踏踏实实看完再走。”

今日陈卿言说的是“口吐莲花”,一口水喷完刚要下台,谁知就只听台下有人热热闹闹的喊着再来一个,也该是如此,陈卿言如今在三不管算是小有名气,这几位喊的是特意奔着他来的,总觉得这一场演下来看得不大过瘾,又知晓他柳活好,这样喊着让他反场实是想让他再唱一个。

“那我就再唱一段快板书吧,拆西厢。”陈卿言再上台时手里头多了副快板儿,说完便打板就唱。

“门径萧萧长绿苔,一回临此一徘徊,青牛休提这个函关去,白马也莫要讲是印度来,要论真假凭烈火,分一个假与真咱们筑个高台。几句闲言爱嘲后,引出来千古才子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