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与你也并无关系啊。”陈卿言自言自语的念出了声,嗔笑着自己何须为此费神。虽然那天陆觉追到后台来,口口声声说的是“想和陈先生交个朋友”,但陈卿言心里头却明白的很——陆觉这样的朋友他是没办法交的,他们本就不该有这样的交集,是陆觉强行多走了一段寻乐的弯路罢了,陈卿言也还是自己,他就是在这段弯路上一个可有可无的相声艺人,只要陆觉转过这个弯,停滞在原处的陈卿言就会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分寸陈卿言拿捏的极好,这些年没爹没妈的日子过下来,挨的最多的就得说是旁人的冷眼,陈卿言也不是没傻过的,但总归是在这浮世当中摸爬,除了一身的泥泞以外,这薄凉的性格也就这么跟着来了。

可这一次陆四少爷的这团火,却要比他碰见过的都要热些。陈卿言不知道陆觉本就是如此自来熟的人,还是他只是对自己如此。但想来想去,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与他人无异的俗人罢了,是不需要这位陆少爷区别对待的。

夜到底还长,总需要些旁的来打发时间,陈卿言起身从桌上随意抽出了本书,刚翻了两页,就听得外头有人敲门。

一开始陈卿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是天太晚了,左邻右舍住的又都是上了岁数的,天一擦黑就早早的睡了,自然不会来敲门。二是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大风,春日本就多风,坐在屋里头都能听见风在外头凭空卷了个哨儿响,院里头的树被拉扯着抖落着枝杈,看上去可怜的很。

敲门声却又响了,门外的人力气比刚才使得要重了些,也似乎更急了。陈卿言这才赶忙起身,嘴上问着“谁啊?”心里头却有了答案,大概是师哥戴春安,毕竟他有过一次“前科”,惹了事半夜来找陈卿言解围,只是这次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了——

“师哥你……”陈卿言将门只是拉开一条细缝儿,陆觉就带了一身的寒气挤了进来。倒是像极了他往日的做派,急急的搓着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冷死了冷死了”,又赶紧将门关严,将那往骨头缝儿里吹的风挡在外头,也一并将与他们无关的嘈杂挡在了外头。

大概是戴春安和陆觉的差距太大,陈卿言怔怔的愣了半响,最后才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你怎么来了?”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里带了些许苛责的意味,不大友善,又找补道:“外头风这样大。”

“哪儿就这么矫情了。”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连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陈卿言知道陆觉这是在拿自己那日的话打趣儿,恼倒不大至于,但脸皮儿有些禁不住,别扭的拧过了身子,把这位不速之客晾在了一边。

“该不是生气了?”

陈卿言背冲着陆觉,并不知道这人脸上现下是什么表情,只是听他说话的声音仍是嬉笑着的,心中忍不住念着这人怎么这般的厚脸皮,却没想到更厚脸皮的还在后头。

第12章 热粥

下巴不轻不重的垫在了自己左侧的肩膀上,陈卿言的后背一僵,下意识的歪头,整张脸是瞧不全的,但最分明不过的是这人那一双狭长的眼眸,现在眯得更狠一些——陈卿言不曾看他笑成这样过。但陈卿言还是躲了,而且躲得十分刻意,三步就跨到了床边,站定后问道:“你干什么?”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竟像是带了怒意。

陆觉也没有想到陈卿言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自己惹得陈卿言像是一只惴惴不安的兔子,赶紧胡诌了个理由解释道:“我在美国呆的久了,平时和同学都是这样胡闹惯了,一时忘了,我又惹先生生气了?真是该死。”

原来是这样。

陈卿言自然是没去过美国,但陆觉字字说的诚恳,居然就这样被他轻易的糊弄了过去,陈卿言脸上的愠色渐渐的褪了,耳根处蔓延起的红意却还没消,陆觉刚刚靠在他的肩膀上时,鼻息里的薄热尽数全都洒在了陈卿言的脖颈和耳后,陈卿言又向来敏感一些,痒意在他的身上又放大了数倍,他怕被陆觉发觉,重重“哦”了一声之后,就偏过头去指了指椅子冲陆觉说道:“坐吧。”

这几秒钟的时间陆觉如同等待发落的犯人,直到陈卿言肯吭声儿,陆觉这才将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心好好收了起来放回了肚子里,又赶紧照着陈卿言说的坐下,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做越举的事儿——他倒不是有心想“轻薄”陈卿言,只是这人只要出现在自己面前,陆觉就总是安生不下来,仿佛陈卿言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而陆觉就是守着这件宝贝的守财奴,每隔一段时间总要看看这个宝贝还在不在,否则就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