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警告的话，娄季章拉着渝桉，带着两个小孩退了到五六米之外的树荫下，将这里留给桑乔白和卜重。

被娄季章这么威胁，卜重难得的没有跟他针锋相对。他的目光近乎贪婪的落在桑乔白的脸上，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近，但也算不上远，桑乔白清楚的感受到卜重眼神中的侵略和霸占的意味有多浓重。

他眼神死寂，脸上却笑的轻佻：“这是什么大风，竟然把卜总吹来了？怎么？带你女朋友来游乐园玩？这么没情调…….也不对，来游乐园玩不能说没情调，不过这是亲子游乐园，恐怕不适合你们约会吧？”

卜重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没有，我自己来的。”

桑乔白的眼神却没丝毫的变化：“分手了？下一个准备找个什么样的？”

卜重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他突然说了一句：“你都这么瘦了…….”

桑乔白笑的嘲讽：“瘦吗？还好吧，至少比以前好多了。你应该不知道，我怀着儿子的时候，比现在还瘦快二十斤呢。不过那个时候你看不见，也不在意，反倒是现在，让我有些惊讶，你竟然能看出我瘦了，真是稀奇呢……”

卜重被桑乔白噎的说不出话，他声音沙哑低沉：“是我对不起你……”

这话一出，桑乔白的眼尾瞬间红了，他哑然失笑，语气中的嘲讽更加浓重，不知道是在嘲讽是哪卜重还是在嘲讽自己：“你是对不起我，可这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

卜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听出了桑乔白语气中的无尽悔恨，这让他忍不住心慌，他下意识上前一步，“白白，我不是…….”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桑乔白却因为他的接近下意识后退：“你别过来…….”

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排斥和畏惧深深刺痛了卜重的心，让他有种手足无措慌乱不已的感觉：“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这话说的卑微又沉重，仿佛桑乔白但凡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他都一定承受不住。

可是桑乔白自己早就承受不住了，怎么还会顾忌他是否承受的住？桑乔白笑的苍凉：“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不是我不要你了…….是你从来没要过我，现在我放手了，放过你也放过我…….”他鼓起勇气直视卜重的眼睛，语气是说不出的惋惜和遗憾。

惋惜于他和卜重失败的婚姻，遗憾于自己那从少年起就无疾而终的情感。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在你手里……”说完，桑乔白深深的看了卜重一眼，拉开车门，踉跄着上了车。也不知道是情绪太激动还是身体太虚弱，上车的时候他脚一滑差点儿摔了。

卜重下意识想要伸手，但他还没到跟前，桑乔白自己已经站起来了，并且头也不回的用力拉上了车门。他用决绝的态度回应了他对这段感情最后的答复。

卜重站在车外，看着被贴了防窥膜的车窗，他眼眸沉沉的，嘴唇紧抿着，固执的看着，仿佛这样就能透过车窗看到桑乔白，仿佛还能看到以前的那个笑意灿烂肆无忌惮的向他表达爱意的样子。

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冰冷的车窗告诉他，他早就已经失去了那个爱他至深的少年。他再也无法感受到白白对他真挚纯粹的爱。再也无法听到他肆意张扬的向自己诉说爱…….

尽管他早就知道桑乔白已经不爱他了，可是每每再次听到的时候，他依旧觉得自己痛苦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受这个结果。

他想挽回桑乔白，却也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想固执的抓住不肯放手，但有些东西就像沙子，不是你越用力，就能抓的住的…….

他不知道在车外站了多久，直到娄季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又说了一遍：“回去吧。”

卜重没有动。娄季章也不在意，把两个孩子放到车上做好，又跟渝桉上车，之后径直吩咐司机开车。

看着娄季章的那辆保姆车渐行渐远，卜重苍白的脸艰涩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份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后悔的讥笑。

嘲讽当初的自己有恃无恐。后悔当初的自己肆无忌惮，讥笑此时的自己即便谦卑入尘土，也无法挽回他的爱人…….

说到底，他就是个无能之人…….

再说渝桉这边儿，看着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桑乔白，渝桉蠕动了好几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娄季章。

娄季章无声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打扰桑乔白。渝桉想了想，点了点头。

渝桉刚收回目光，就发现娄季章已经伸手握住了自己。他以为有事，朝娄季章投去疑惑的眼神。娄季章再次朝他摇了摇头，更加握紧了渝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