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包藏祸心的亲弟弟在寒风里缩成一团,头一回低头没看她。
看起来很冷。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家的姐姐,想必会为易行舟亲手缝出件精致的狐皮大氅——帽子里边绣上弟弟名字防止丢失的那种。
但易渡桥不是。
而易行舟也不是会乖乖等姐姐给他系帽子的小少年,他身在愁杀人之列,活着就是在吃人。
易渡桥把递出去的目光和掉在地上的沉墨印一同收回,走了。
过了很久,久到易行舟的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霜,眉目与鬓发皆白,才有路过的宦官瞧见他,当即“哎呦呦”地尖声叫起来:“大人您怎么在这啊!”
宦官忙不迭地用袖子替他扑掉肩上的雪,左右看看想寻把伞来,却意外地对上了易行舟的左眼,“您这……!”
宦官惊恐的眼睛里倒映出一抹惨白,易行舟伸手掐住他的脖颈,赘余的肥肉从指缝间满溢出来。一股波光粼粼的诡异活气从宦官身上抽出来,易行舟蹙眉,不掩嫌恶地等待山核将活气汲取殆尽。
等到宦官瘪成一具皮包骨的干尸,易行舟略显饕足地吐出口浊气,白得泛青的脸色迅速回暖,他拢紧了絮进温暖绒羽的朝服,趺坐在殿门外。
他对易渡桥的印象,最初只有寥寥的两个字“姐姐”。
易行舟从小便不太明白,为何他无论做什么事爹娘都会提到那个叫易渡桥的姐姐。玩风车会说当年姐姐也喜欢这个,写字要说当年姐姐学得比你快多了,甚至连去参加宫宴,那些他或见过或没见过的叔叔婶婶们都会把他抱起来掂掂,而后神色莫名地说一句“生得真像他的姐姐”。
每当这个时候,易夫人的面色便会变得格外难看,易行舟不止一次撞见她偷偷擦眼泪。
易行舟总是想,是不是姐姐惹娘伤心了?